第51章銥云

魈獼查克，瘦小的身形，對鳩山蒼井，乃至神衣鋪來說，卻有著巨大的分量。

他的族群，每季度都能幫神衣鋪搞到人類高質量布帛，并且價格也算公道。

查克這么一表態，鳩山心里也算對祖上落了個臺階。

“列祖列宗，你們看到啦，不是我鳩山變賣祖產啊。如果不賣甲胄，神衣鋪就將無米之炊，斷了生路呀。”

呂薩手持甲胄，“嘭”一聲輕響，暴起百年老塵。塵灰飛揚中，胄甲已然不見。

鳩山蒼井和查克大吃一驚。再一細看，胄甲竟縮成半掌大小，被呂薩囊入懷中。

兩人嘖嘖稱奇。鳩山暗忖，祖上之物終于遇得有緣人，也是幸事。

查克更是把呂薩當成神一般的存在，心里只想著該如何巴結，長久抱大腿。

出了神衣鋪，呂薩、煥欞都錦衣華服，煥然一新。

那一包貝幣夠神衣鋪近半年的營業額。鳩山額外贈送兩人幾套神衣鋪招牌塑身衣。

煥欞的身形被襯托得更加窈窕有致；呂薩則更威武健美。

再加上，查克又“進貢”兩人差不多一背袋的貝幣，兩人心情大好。

初來雷都城幾天遭遇的不爽，一掃而空。

…………

雷樞院，看著隗弼慘兮兮的模樣，艾米烏斯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道：

“亞蘭人，我們會再找到你的！”

凱米尼爾聽著艾米烏斯的控訴，有些心煩意亂。原本，飛升在即，應該心無旁騖。

但現在那兩個“亞蘭人”牽扯的事情，既涉及到艾米烏斯、隗弼的斷臂之仇，又涉及堂兄米雷斯之死。

不論是雷樞院的榮譽，還是米斯坦家族的榮譽，都不允許他無動于衷。

沉思半晌，他沉聲吩咐道:

“飛升大典馬上要進行了。大典之前，暫時按兵不動，大典過后，我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這兩人。

管他什么亞蘭族，先殺，事后再匯報長老會，量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好吧，就讓他們多活兩天！”艾米烏斯憤懣道。

飛升大典，雷都城，乃至雷族大陸一年一度的盛典。

除了雷樞院的現行修士，散布在大陸各地的前雷樞院修士，也都會在這一時候，回到雷都城，一睹盛況。

更有歷年飛升失敗者，也會有不少人再度參與，重頭再來。

即便盤踞在那些高樓大廈之頂的亞蘭人，也會在雷族的飛升大典時，趁興一睹雷神風采。

因此，飛升大典期間，雷都城可謂高手云集，盛況空前。

這次，雷樞院有四名飛升修士。凱米尼爾作為雷術總監，在他們身上花了大把精力。

金雷級的公伯諸，雷力浩瀚，尤擅長風雷訣。

塔西婭，煌雷級，她的一手天雷散花，爐火純青。

霍勒斯，煌雷級，雷浪靡音是他的絕活，雷州大陸不出其二。

神雷級大乘者，西門鈞，可連環生成一長串數萬伏高壓的球狀閃電。疊環排陣，變化無窮，毀天滅地。

此外，還有一些去年飛升未成功的修士，也已經趕到雷都城，參與最后的沖刺修煉，準備再戰。

不知今年，雷神托坦會青睞哪幾位人間翹楚。

…………

這一刻，終于到來。是夜，懸照了快一個月的赤月，終于被漫天云霧遮蔽。

天地星辰暗淡，煙火泯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望向天空的夜色陰霾。

赤月夜冕，只有烏云遮月，才是雷神蒞臨，飛升之時。雷都城已經等待了近一個月了。

雷樞院的樓頂之上，站滿了修士。樓下，乃至附近數個街區，也都被黑壓壓的人群占滿。

人們翹首以待，甚至下起了賭注。賭一把今年飛升成功的仙位數。

樓頂之上，有一石條磊砌的高臺，上面站著四位雷樞院的飛升修士。

他們是雷樞院的關注焦點。其他歷往再度飛升者，只能在雷都城各個街區另找角落。

呂薩與煥欞，不想擠在人群里，便振翅高飛，懸在半空之中，同樣翹首以待。

飛升之時，也有不少亞蘭人會懸在半空湊熱鬧。

因此，這一對男女雖然多出一雙巨大翅膀，但也沒引起人們太多注意。

子夜不久，天地強風起，烏云滾雷翻。漆黑夜空隱隱出現電光雷鳴。

地上火把、油燈依然璀璨，人們并不擔心落雨。因為，接下來，不是雨的世界，而是雷的舞臺！

有幾大塊灰色濃厚的烏云，越聚越濃，越滾越重。隱隱雷電之芒，如火山噴發巖漿，將黑暗映射出片片赤紅。

終于，赤暗之中，濃云之上，雷神托坦現身。

依然是高大雄壯的三頭六臂，依然是藐視螻蟻的六對眼眸，依然是雷芒閃動的符文胄甲。

與呂薩上一次見到不同，這次，雷神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的蕓蕓眾生。

六對精光目炬，隨著三顆巨大頭顱的轉動，輪番向下掃來。

被雷眼掃到的雷族民眾，無不雷丹震顫，心生敬畏，不由自主地下跪作揖。

片刻，一道道雄渾重音，如滾雷炸響:“天雷浩瀚，雷境無極。飛升成神，萬代千秋！”

雷神托坦的三張口舌，輪番吐出這句話，如回音繚蕩，久久徘徊在雷都城每一個角落，直入每人的雷丹深處，同頻共振。

恐懼，敬畏，期盼，興奮…諸般情緒，開始躁動不安，群情激昂。

很快，所有人陷入了狂熱癡迷之中。無數雷芒激閃，組成凡界的雷電之海，呼應著高高在上的雷神光芒。

呂薩沒有雷丹，感受不到什么震顫，更沒有同頻共振，敬畏期盼。

盡管他很羨慕人類的群情激昂，也想跟身邊的煥欞一樣兩眼發癡，激情投入。

但就是進入不了狀態，對雷神大大敬畏不起來。

反倒只有滿滿的好奇心，只想探究這脫離常識的神秘現象。

他雙目緊眺，注視著雷神托坦，以及他所乘駕的烏云，漸漸感到一絲異樣。

當濃重的烏云壓頂，看似搖搖欲墜時，雷樞院飛升修士出手了。

第一位是金雷級的公伯諸。只見他雙臂擎天，須發乍立，一聲大喝，雙掌爆出巨大雷芒。

下一刻，雷芒凝成巨鞭，如虬龍盤云，扶搖而上。

詭異的是，這道雷芒閃電，并不具有閃電光速，而是呈螺旋狀盤旋向上。仿佛一道雷漿液體，通過螺旋管道，向上噴涌。

而在這螺旋噴涌中，伴隨風勢大漲，嗚喑齊嚎，一道肉眼可見的龍卷風氣流也緊裹雷芒，齊頭并進。

很快，公伯諸修煉數十年的風雷訣，攜萬鈞風雷之能，擊打到雷神身下的烏云。

剎那間，如同點燃引信的炸雷，烏云金光泛，霹靂雷霆怒。

雷神巋然不動。而那片烏云，卻瞬間電閃雷鳴，似在消化吸收風雷訣的能量，并醞釀更大的雷霆風暴。

片刻，一道碗口粗的紫金色霹靂雷芒，從雷神的一只手臂中爆起，順著龍卷風雷的來路，反擊直劈而下。

來自雷神的霹靂，與公伯諸的雷鞭撞擊交融。

各自所攜的浩瀚雷能，相互撞擊、吞噬、融合，迸發出電離空氣的耀眼光芒，和響徹天地的雷聲轟鳴。

一切，只維持了十數秒，便現結局。

公伯諸的雷鞭明顯不支，很快渙散。來自雷神的霹靂沒了阻礙，光速劈到。

“嘭嘭嘭”，數記雷霆連環暴擊，公伯諸體內雷力再也抵擋不住，全身衣服燃起，須發焦煙，口吐鮮血。

若是普通人，此刻怕已成焦炭灰燼。饒是金雷級高手公伯諸，也被擊得皮焦肉綻，神智不清，需要數月方可恢復。

不過，這番經歷依然值得。金雷級修士首次飛升成功概率，一般不超過10％。

但有了首次的失敗，來年，或者再下一年，方有更大的成功可能。

“銥云！”呂薩一聲暗喝，目光凝聚，仿佛要穿透那濃濃烏云。

“什么一云？明明好幾片云呢。”煥欞癡癡笑道。

銥云，大量納米級銥箔混合而成的云狀體，超耐腐蝕，強電磁反射。

剛才被風雷訣的雷鞭擊中，內部瞬間出現大量的反射雷閃——這是銥云強電磁反射的標志現象。

然而，為什么它會在這里出現？

記憶中，銥云是千年前那個人機大戰的年代，AI星艦，為了突破人類的酸蝕霧陣，干擾雷達探測，而使用的電磁掩蔽屏障。

這個雷神，竟然會撒播銥云！這是真的么？

呂薩還來不及進一步探究，下一位飛升修士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