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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快點……

腦后芯片的躁動，在他脊椎與脆弱的神經(jīng)元之間瘋狂的跳躍，此刻，如果有人愿意點燃這等瘋癲的導火索，恐怕這芯片會變成沖天的煙花，把這顆非凡的大腦炸到天上去，變成一顆被暴力和憤怒故意擠爆的爛番茄。而腐爛的綠色霉斑沾著半透明的橙紅色汁液，一定會把這個昏暗的空間涂得絢爛斑斕。屆時，李元的大腦將變成世界上最棒的藝術(shù)品，拍賣出非凡的價格，流芳百世。

但這也只是他腦子里無妄又可笑的幻想。即使此刻他已疲于等待，躁動不安的情緒依舊放飛著那無處安放的想象力，盡管最后的歸宿是暴力，卻也無可厚非。

后腦傳來的那股爆熱，已經(jīng)變成了一顆未知倒計時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會在任何時刻引爆。

燙！越來越燙！

窗外，即將抵達特別行動隊的總部。

情急之下，他做出了一個抉擇，哪怕這個抉擇，可能有讓他終身半身不遂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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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播報一個緊急通知。”

“這里是珠寶街市應急頻道pm09廣播電臺，請各位不要擔心，珠寶街市量聯(lián)網(wǎng)數(shù)據(jù)庫今日遭到來自不明組織的Emp炸彈襲擊，現(xiàn)在服務器癱瘓部分正在有序修復，修復完成時間未知，希望廣大市民耐心等待，請勿過分緊張，保持秩序，多參與找下交流活動放松身心，保持良好心態(tài)，快樂健康生活。”

依舊是那黑白灰的世界，只是此刻多了些許怪異。

曾經(jīng)掛滿每個角落的全息投影要么消失不見，要么投射出無數(shù)冷漠嘈雜的雪花。

擁擠的世界在此刻忽地清凈了幾分。

但那數(shù)據(jù)信息管理中心總部的入口，卻人聲鼎沸。

特別行動隊先遣小隊歪歪斜斜地躺在門口。

“咔嚓咔嚓。”

快門閃爍，閃光燈此刻居然比全息投影還亮上幾分。

哪怕是此刻無法用手機，博主們也能從各式各樣的黑的白的灰的老的地方搜出各式各樣的古董老相機。

當然，擺在藝術(shù)館里的那些，也不曾幸免。

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無奈，這本是古董和藝術(shù)品的無價之寶，在亂世中，竟被再競價甩賣，居然成功地充分發(fā)揮了它們被發(fā)明出來時的真實功能，在荒誕之中返璞歸真。

也許這個行為本身便是一個無價的藝術(shù)品，無法被人記錄，也無法被某個私欲橫流的人擁有，只屬于當下，也只屬于當下的人類。

正準備把這些寫好的文字上傳，記者繆樂兩眼一黑。

他忘了，此刻數(shù)據(jù)庫完全處于崩潰狀態(tài)，他上不去虛幻閣，也無法上傳這對著數(shù)據(jù)信息管理中心的文字寫生。

繆樂是個熱愛觀察的老派記者。多半會有人愿意稱他為“old school”或什么的。

但像他這樣的朋克是不會在意這種所謂稱乎，以及，當然也不會在乎那種像化妝一樣往自己身上、臉上、襠上貼標簽的行為。

他之所以足夠朋克，是因為對這種潮流文化和怪誕的社會足夠嗤之以鼻。

倒真的不是一貧如洗的原因。

這是一個盲視的社會。

繆樂拿出他的筆記本，翻看著之前時不時記錄的觀察對象。

多么有意思，看看這段：

“一對情侶就像原始的野獸那樣，在人造的綠色絨毯上，公開深入了解對方，絲毫不在意外人的眼神，裸露的肢體竟是內(nèi)樣丑陋。而可笑的是，他們的眼睛里竟發(fā)著幽幽藍光。要是把他們丟進時光機，傳送到過去那個連煤油燈都沒有的年代，他們一定會被當成撒旦派來的惡鬼，被清教徒給丟進柴火堆里綁起來燒死。當然，這樣樂于體驗生命的原始欲望之人，恐怕也不會介意來自教徒的鞭刑。說不定，還會把那種常人視作痛苦和懲罰且避而不及的壓迫行為，當成是撒旦的獎賞，食髓知味。可現(xiàn)在沒有人能讓他們?nèi)ヒ娙龅┤ィ吘顾麄冄劾锏乃{光，也不只過是虛幻閣里播放的虛擬人物色情動畫罷了。”

繆樂左思右想，重新給自己的筆記本命名：

《論盲視》

接著，他又開始觀察和記錄。

“只要那些特別行動隊的成員再多動一下，這個世界便有救了。還有什么組織的武裝力量能夠超越頂尖富豪的保鏢們呢？”

“如果有，那一定是總統(tǒng)的保鏢。只要你愿意出錢，便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當然，前提是你沒有自大的開著敞篷飛船四處轉(zhuǎn)悠，畢竟再頂尖的保鏢也沒辦法閃現(xiàn)過去擋子彈。”

繆樂劃掉最后一句話，又寫：

“現(xiàn)在這場面，可真是跟原始生物的母巢一樣可怖。你們見過蜂房嗎？閉塞紀元時期的那種。也許沒有。那讓我來告訴你。那些按著快門的家伙，就像失去了母蜂亂轉(zhuǎn)得焦頭爛額的工蜂。但他們開心，因為他們終于能嘗到母蜂的味道的。閉塞紀元的生物研究資料很早就失落在了歷史的長河里，但我能告訴你的是，我一定也敢肯定，那些工蜂一定是吃肉的，尤其是最愛母蜂的肉，甚至比蒼蠅還愛，愛到超越了愛自己。母蜂的肉便是一種真正原始的吸引力，只要吮上一口……”

繆樂在思考應該用什么形容詞。

首先排除食髓知味。

“只要吮上一口，那便是到了伊甸園，能樂得翻出白眼來，瞪著上帝質(zhì)問，你為什么不讓我再多來上幾口？”

“畢竟母蜂只有那么一丁點大，你知道吧，拇指大，也許不到，成千上百的工蜂，又有幾個幸運兒吃得到一口熱乎的？”

繆樂寫完這些，咬著手里爛得掉漆的古董鉛筆，絲毫不介意長滿鐵銹的鉛頭可能會讓他失去他最自豪的才華，抬頭一看，驚嘆：“嘔……我的，我的天！”

他很快來了靈感，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靈感時刻，仿佛一股來自天外的靈韻擊穿了天靈蓋，沖破了右腦的上限。

記載很快在低頭與抬頭中完成。

那大作的名字叫，《火燒工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