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滿院子一股怪味道,我不得不出去透透氣。哪知剛出殿門,便瞧見一幫人往這邊來。我趕忙拽上晴瑛,躲在假山邊上偷偷瞄著他們。
晴瑛不明所以,遂問道:“小姐,你這是做什么?”
“今日怎么這么多人?”
那些人大多一身青衣官服,顯然是高麗的臣子們,只是這正月初一不在家呆著進宮做什么,難道高麗已經變態到不給員工放假的地步了?
晴瑛皺了眉道:“今日初一,九卿以上的官都得給王拜年,哪個敢不來呢?”
我撇了撇嘴,道:“罷了,我們不到路上湊熱鬧了,回去罷。”
若是被那些官碰到,少不了又是左一聲小姐萬安右一聲小姐吉祥。說起來這高麗倒有些怪,王子王女們若是沒成年,那么只能按照中原大戶人家來喚小姐和公子。只有成了年的,比如我的大哥,才能擔一聲殿下。
我想著回去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去找我那個弟弟玩。于是我轉過頭向著我那位可愛弟弟的院子走去。
身后跟著的晴瑛見狀問道:“小姐這是要往哪里去?”
我頭也不回地道:“去毅兒那里坐坐,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哪知晴瑛聽聞立刻道:“小姐,小公子剛染了風寒,奴婢聽說二公子已經吩咐侍衛,除了醫官,其余不相干的人一律是不允進去的。”
“哦?”我挑了眉,追問道:“何時的事情,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除夕家宴上還在一起吃飯呢,怎么說病就病了呢?
晴瑛搖了搖頭,道:“主子吩咐不能亂說,就這些亦是奴婢的姐妹偷偷透露的。”
我總是覺得此事盡透著詭異,一個孩子在這寒冬時節染上風寒本是平常之事,可我那二哥卻如此吩咐下人和侍衛,著實叫人猜不透,只覺得像是刻意的防范著誰,可這高麗宮里他能防著誰呢,因為按照他的性子防著倒不如殺了,以絕后患。
搖搖頭,只覺得猜不透他的想法,當下我還是決定去看看那個可愛的弟弟。
遠遠地便看見一排侍衛筆直地站在院子門口,臉上的表情險些能凍死人。
身后晴瑛小聲央求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罷,雖說這些人不敢拿咱們怎么樣,可總歸是習武之人,他們身上的戾氣讓奴婢心里難受極了。”
“你若怕的厲害就在這里等我罷。”
晴瑛聽了我的話哪里還敢再說什么,只得苦了臉跟著我。
我佯裝要進去,那些侍衛抬手攔住我,面上沒什么表情,冷冷道:“二公子吩咐,閑雜人等不準進去。”
“哦?閑雜人等?原來我這高麗女公子在你這小小侍衛眼中不過是個閑雜人,那么既如此,莫不是我的大哥二哥在你眼里都是閑雜人?”我勾起嘴角,淡淡笑道。
“小姐還是莫要為難屬下,小公子病好后自然會讓小姐探望。”那侍衛并不買我的帳,仍舊冷冷說道。
我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走過一個轉彎,我向后一看,果然那些人害怕我亂闖都到前門那里問情況去了。
我暗暗得意一下,然后尋個由頭支開晴瑛。看著眼前一人多高的圍墻,嘴角勾起弧度嘲諷想著,想攔住你姑奶奶我,還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借著墻邊的高樹支撐力,我一躍便躍進了墻里,只不過沒想到墻那邊是樹林,地上還有石頭,險些崴了腳。前世練過幾年空手道,雖然算不上厲害,但是這爬墻的身手還是有的。
我漫不經心地走進毅兒的房間,屋子里有兩個醫官,一個年輕的一個年老的,正在商量著什么,聽聞我進來發出的聲響,他們一齊回過頭來。那個年紀大的正是以前給我治風寒的老醫官,年輕的倒是沒有見過。
那個老醫官眼眸緊鎖著我,眼中神色卻深得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仍舊用不含任何情緒的平靜語調問我:“小姐是如何進來的?”
我挑了挑眉,心道,這看起來精明極了的人定然是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的,于是我索性也就不瞞他了。
“翻墻。”
他兩個人皆是一愣,臉上的古怪神情差點叫我笑出來,大抵沒想到我能干出這種粗魯的事情。
我也不理會他們怎么想,徑直到內室去看毅兒。
一拉開門,只覺得那屋子盡是中藥味,聞著便叫我覺得苦。因為去年早春落水的緣故,我的身體一直斷斷續續的小病不斷,那苦極的中藥湯也沒少喝。
我輕輕跪在他邊上,準備將他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卻未曾想觸手如此滾燙。我不由得轉頭冷冷地低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他怎的燒的如此厲害!”
那老醫官走過來,輕拽我出去。我倒也想聽他說說我那弟弟的病,遂隨他出去。
到了外室,我皺眉開口道:“如今當務之急是先給毅兒退燒,您的醫術阿凝信得過,只是現在為何還不退燒?”
那年輕的醫官此時冷聲插口道:“小姐以為我等不想讓公子退燒?從昨天夜里到現在,我和師父眼睛未闔滴水未進,公子的燒始終退不下。如今藥已經喂下,甚至不惜冒險加大劑量,可就是不退燒,我們沒有半分辦法!”
我略一思索,脫口而出問道:“你們有沒有用物理方法?”
“何為物理方法?”老醫官眼眸緊鎖著我。
“比如,用稍冷的水擦拭他的身子。”
“荒唐!”年輕醫官皺眉斥道:“本就是染了風寒,若還用冷水,豈不是病上加病!”
“不若這樣……孝辰,你去吩咐煮一盆姜水來,然后加些雪水進去,但不要太冷,觸手微涼便可。”老醫官細細囑咐道。
此時屋子里就剩下我和那位老醫官,他細細打量我的樣子總讓我覺得怪怪的,我皺了皺眉,走到一旁的幾案邊,道:“借你的白布用用。”
想著那姜水煮好還要費些時候,于是我到外面尋了個雪堆處,開始用手捂點冰塊出來。
這雪實在有點冷,我一面給手哈哈氣一面繼續將雪捂化,直到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就用白布將冰塊包裹好,拿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