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一路向著南海方向行去,姬蘇已經顧不得后果,只想挽留一條鮮活的生命。
火石巨人雖速度極快,卻不能飛天,只得對著白龍噴火。
姬蘇控制著白龍飛到禹縣城上空,而巨人的火焰也直直地噴射到了龍尾!
“吼吼??!”
白龍痛苦地在空中擺著尾巴,整個身子扭曲著。
但它卻很堅強,拖著冒煙的龍尾在低空掙扎,不讓自己落下地去。
“呃!有龍!”
“快看啊!妖怪來啦!”
這時,禹縣城的百姓已經亂作一團,他們在城中四處逃竄著。
雖說禹縣近來多發地震,可像今天這么大的,還是第一次。
而空中的火焰墜落變成漫天火球,灑滿了整座禹縣城!
“啊——”
身前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姬蘇看到方才還安座于前的衙役正往下墜落,速度極快。
快到待他反應過來伸出手去抓時,已經無濟于事。
他就這樣死在他的眼前。
在地上砸出一個坑,化為一灘血。
姬蘇控制不住眼角的淚水,他看到火焰紛飛的禹縣城,尸橫遍野!
這一切,間接由他造成!
“來了!”
臻臻一聲驚叫將他從痛苦中拉回,那可惡的巨人竟還不肯放過他們!
姬蘇振作起來,駕著白龍向海濱駛去,一頭扎進了水里。
而火石巨人踏過重重被它踩爛了的房屋,在海灘停下,對著白龍遁去的背影錘著胸口無能狂怒。
白龍潛行幾百米后,姬蘇就趕緊駕著它躍出水面。
操控著白龍貼著海面飛行。
“臻臻!你還活著嗎?!”
方才在水里,他緊緊地捂著臻臻的鼻子,生怕它被嗆到了。
就在水里呆了十幾秒,應該……淹不死吧?
“咳咳……咳咳……憋死本小姐啦!”
太好了,臻臻沒有事!
姬蘇狂喜,他們終于得救了。
自在地在海面穿行,沒有追殺,沒有火焰。
可下一秒,他就開始難過。
火石巨人踏平了禹縣城,大周豈不是要大亂?
如果他今天沒有救那名衙役,城中無辜的百姓是不是就不會死?
都怪我……
都怪我……
是我自以為是,是我想當救世主。
原來他當不了救世主,即使他是靈族,即使他有著超越凡人的能力。
他必須學會,眼睜睜看著生命逝去,克制住出手相助的本能。
這對他太過殘忍,太過艱難,卻需要終身學習。
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禹縣地處南端,此刻城里幾乎已被踏平,必須有人去金陵報信。
他還是得回去找翁老頭。
姬蘇在海面上兜圈,等到那海邊的巨物消失不見時,才調轉龍頭回禹縣。
并不是都死光了的……
城中還有活人……
姬蘇收起白龍,在殘垣斷壁中跨過一具具焦黑的尸體。
他邊捂著鼻子,邊艱難地從中挑選尚且新鮮的尸體。
背上扛著,腋下夾著,盡量挑個子小的。
一步,一步向著翁老頭的住所走去。
翁老頭家的門已經被砍成兩半,姬蘇站在窟窿眼處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跑路。
“翁老頭!且慢!”
姬蘇立馬從窟窿處沖了進去,木門應聲倒下。
翁老頭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繼續手忙腳亂地把屋里的瓶瓶罐罐往麻袋里裝。
“好不容易弄來了尸體,你必須幫我做好人皮面具再走,我要五十張,這城里尸體管夠!”
姬蘇用手鉗制住翁老頭,卻被他反手甩開。
他一臉不耐煩道:“都什么時候了!我要逃命!別擋我的路!”
說著就要往屋外走。
姬蘇急了,張開雙臂攔在他面前:“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成不成?”
翁老頭瞪了他一眼,矮小的身軀顯得氣勢不足。
“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起開!”
姬蘇瞥了一眼門口的臻臻,示意它行動。
臻臻心領神會,撲向了翁老頭。
“總之,你今天不幫我,就別想走出這個門,大不了同歸于盡!”
被那難纏的貓咪困住,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翁老頭沒了轍,只得答應下來:“我做還不行嗎?不收你銀子,一具尸體做一張,成不?!我還要跑路!”
姬蘇再同意不過,說著就把身上的累贅往他面前一扔。
翁老頭快速地從麻袋里掏出化尸瓶,對著三具尸體操作。
姬蘇趁此空檔又去他家附近撿了一些,堆在他的小屋里。
翁老頭“哐當哐當”拿著化尸瓶、燭臺、模具等搗鼓了一陣,一沓人皮面具就做好了。
“十五張!贈送你五張!可以放我走了不?!”
翁老頭快速將人皮面具遞到姬蘇眼前,眼睛左瞟右瞟,生怕突然火石巨人從屋后出現。
姬蘇心滿意足地接過面具,自動給他讓路。
翁老頭像一陣風似的立馬消失不見。
“臻臻,你等我一下?!?
姬蘇并不知道人皮面具怎么使用,也忘了問,想著應該就是像古裝劇里那樣,往臉上貼吧。
他去了里屋,找到面銅鏡,坐下來一張張挑選著。
拿出其中一張,不斷地往臉上捏合、按壓,等到面具完全和臉融合。
再看向鏡子。
剛才還和臉頰縫隙分明的面具此刻已經完全和五官融為一體,而這副面具的主人,身量與他相近,年紀也與他相仿。
姬蘇走出里屋,喊了一聲臻臻。
臻臻歪著腦袋瞪大黑眼珠看他,似乎還不太習慣。
“以后我就長這樣了,你且記住?!?
這一刻,所有心上懸著的利劍才消失殆盡。
姬蘇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
城中還有不少百姓受了重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還有一批,向著城外逃亡,方向是禹縣城西邊的端州。
來到衙門,里面已是一片廢墟。
“縣令大人可在?可還有活人?”
姬蘇捂著鼻向里走去,期待能從滿地尸體中找到個把活人。
這里并無人發出求救聲或是哭嚎聲,只有火焰灼燒木頭的滋滋聲。
姬蘇向縣衙后院走去,終于在一塊結實的橫梁木下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縣令大人。
“你是縣令?”
從他的打扮來看,應該是。
盡管衣服都破損了,頭上那頂長著兩翅的官帽還斜斜地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