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棣帶著五百人星夜兼程來到居庸關,立刻將掌寨的腰牌扯下來扔給巡防,道:“快去請你們將軍!”
不一會,便看見趙松壽邁著碎步,緊緊忙忙跑了過來,將李棣一行迎入軍營。
不等趙松壽開口,李棣直接拿起水杯,狠狠喝了一口,道:“郭藥師怎么說?”
“果如之前所言,讓我即刻整軍南下。”
“這一萬兵馬,將軍是否可以掌控?”
“回掌寨的話,我這手下有都指揮使三名,指揮使二十一名,都頭一百余人,其他機要人員五十幾人。如果掌握了這些人,這支部隊自然會跟著我南下。目前來說,至少有五成的人會選擇跟著標下。”
趙壽松此言有兩個意思,一是他現在并不能完全掌控這支部隊,這些關鍵崗位還不全都是他的人。二是如果真的搞定了這支部隊,那么他肯定是可以南下的,只是這個南下,跟那個南下,并不是同一個南下。
李棣道:“郭郡王既然有王命,那么為何不升帳議事?燕青何在,與趙將軍說一下咱們這五百人。”
“屬下在!回掌寨,趙將軍。我們此次帶來的五百人,都是從望云山舉事起便先后跟著掌寨了。
這里面至少有一百五十人是可以直接充任百夫長的,還有二十八人是特意選出來的機要、參軍、及營指揮使以上人員。另外二百人則是掌寨的哨騎和直屬衛戍。”
趙松壽道:“掌寨是讓我全盤換了他們?”
燕青接話道:“并非如此,一軍成軍,不僅有指揮,還可以設置主事、參謀、機要人員……”
燕青將望云山的兵制一一告知,眼下這支一萬人的部隊,從百夫長開始便可以設置指揮、主事兩個主官,乃是仿照新軍隊政委制度,結合過去的護軍、督軍等制度創立的。
“也就是說,在不用罷免任何人的前提下,先摻了沙子。這樣就可以盡快把軍隊牢牢握在手上。”趙松壽念念叨叨,似乎在不停地思考。
“傳令,升帳議事!掌寨且在后面暫避。”
趙松壽手底下四五個關鍵的,以及二十一名指揮使全員到場。
“不知將軍召集,有何要事,是否有緊急軍情?”
“沒有。”
“那是太尉請咱們換防?”
“不知道。”
“將軍有話就請快說,我們橫豎聽著就是。”
“好,我且問你們,漢家兒郎,是不是還要降宋再投金?”
帳下面面相覷,很顯然,大家意見并不統一。
“好教將軍知道,我們幾個當兵其實就是為了混口飯吃,趙官家這么對我們,就是投了金又如何呢?”一個膽子大一些的說道。
但很顯然有人不樂意了。
“先降了大宋,再投了大金,那咱們當兵不是太簡單了,有奶便是娘唄。”
“你不用話說的那么難聽,便是張覺又該如何說?我們是給他趙官家當兵,不是給他當狗!”
“這年頭,人命賤如狗,沒給咱們兄弟臉上刺字就不錯啦,如果女真爺爺說句話,我敢保證第二天趙官家就得帶人把咱們坑了。”
一時間,竟然投金的占了上峰,更有人說當兵就是為了家人,什么漢兒番兒的,對金人有用,人家就不會虧待咱。說完還舉例自己家鄉誰誰誰投了金兵,待遇比大宋強太多了。
關鍵是,他竟然見過四太子,在宋朝你別說太子,你見過童貫嗎?
那百姓又該如何?金人殘暴大家有目共睹,簽軍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誰人不知?誰家父老鄉親沒有被金人殘害過?當時留給大宋的這幾座空城,那許多百姓都是怎么走的,大家是沒有親眼看到是嗎?
契丹人是仇視漢人,但金人對漢人,絕對比契丹人還要差。別的不說,就那個發型,你會留嗎?
眼見眾人越說越激動,趙松壽在帥位道:“噤聲!這么吵能吵出個結果來嗎?
想投金的,站在左邊去,想投送的站在右邊去。”
眾人愣了愣,呼吸的功夫,便分到了兩邊。還好,右邊的稍微多一些。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三個人中間未動。
趙壽松道:“你們三人是怎么回事?”
為首一人道:“好教將軍知道,我們兄弟幾個卻確有幾句話想說。我們并不想投金,也一點都不想投宋,這兩家都不是什么好貨,難不成就非得選出個一二不成?”
趙壽松佯怒道:“說的什么混賬話,把二人帶下去。”
立刻進來兩個義軍,把他們三個帶了下去,確實送到了后帳,自有一個叫燕青的,在那里等著他們。
“好,攪亂的下去了,本將再問一句,爾等可有改變沒有?”
確實又有一兩個咬咬牙,去了對面那里,便不再動了。
“好,來人那,把這幫喪心病狂的出生給我團團圍住。”
立刻帳外涌進來二百持刀甲士,正是掌寨親衛!
趙壽松從帥位起身,退至一旁,道:“有請掌寨。”
只見戴宗撩開門簾,李棣從后面進了前帳,在帥位上坐定。
除了趙壽松的心腹,無論宋金均是大驚。
趙壽松道:“請掌寨示下。”
“將軍自行處置便是。”
“是!爾等選擇叛漢,便算不得我趙松壽的弟兄了,來人,將他們亂刀砍死。”
二百甲士立刻揮刀砍下,李棣心中確是越來越平靜了。
自從他穿越過來,就幾乎沒有哪日不曾見血。
趙松壽過來請示,李棣便要他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把自己那一百多人,排到各處,充實力量。
然后著燕青立刻前去,帶隊訓練。那不偏不倚的三個人,跟著燕青去訓練隊伍了。
待眾人去了,大局已定。
李棣緩緩道:“爾等倒還真沒失了我們漢兒的銳氣,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的真心話,是想歸宋,還是跟我走。”
適才那一幕叫人喪膽,只有一個鼓起勇氣道:“掌寨是何人物,我等聽了再選擇不遲。”
這確是引起了共鳴。
戴宗替掌寨訴說了義軍及掌寨大略,大多數人確實心折不已。
還是那個膽大頻頻問些細節,李棣悄聲問趙松壽道:“這是何人?卻又這意思。”
“這人乃是標下一名指揮使,打出生以來膽子便是奇大,因此喚作范大膽,每次作戰都一馬當先,不過做事總是有些魯莽。”
“無妨,物盡其用嘛。”
李棣高聲道:“范大膽!”
“在!”范大膽一個激靈。
“想不想跟著我啊。這內衛首領就交給你做如何。”
“那自然想,只是我們將軍卻離不開我。”
李棣看了眼趙松壽,趙松壽臉都白了,斥道:“你這呆子亂說甚么,掌寨叫你去,你扯我做甚。”
“明明是將軍手底下沒幾個得力的,要是我走了,誰給你沖鋒打仗。”
這下其他人都不樂意了,紛紛道就你能打不成?有的甚至脫了上衣,露出了滿身的傷疤。
那呆子低聲吐槽道:“被人砍成這樣,還好說出來。”
卻還是被聽到了,那人蹭的一聲抽出佩刃,定要與這呆子拼個高低。
李棣道:“二位都是壯士,確是何必如此。某只問一句,還有沒有想跟我走的?”
“不跟你走的,能活命嗎?”
“那是當然,我還要給你路費,祝你南下。”
“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
“某想南下。”說著便有六七個人又走了出來。現在算算,大概只剩下四十五人了。
李棣道:“趙將軍,給予他們路費,剩下的人回歸本隊吧。這兩個人給我留下。”
李棣指著范大膽和那個袒胸露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