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九點。

鴻途酒店，總統套房。

“好好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唐宗敬臉上輕松了不少。

國外的幾家大型設備知名品牌生產廠商，還有試劑巨頭sigma，已經聲稱相約在半個小時內，先后給德光發了郵件，收回授予德光的各自旗下產品代理權。

以后，德光只能在低端試劑、耗材領域折騰，再難掀起大浪。

想從茂達這里進貨，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撥了一個總部助理的號碼，讓集團總部明天再派一個分銷商進駐冰城，唐宗敬將手機丟到床上，就要去洗澡，然后放松一下。

“鈴鈴鈴！”

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似乎是電話亭的號碼。猶豫片刻，唐宗敬點了接聽，“喂！”

“是唐宗敬嗎？”

對方聲音低沉，像是半捂著嘴，還夾著嗓子。

“我是！”

“想見你和莫艷玲的兒子的話，就讓茂達總部聯系國外，收回授予德光的所有進口產品的代理權。”

“兒子！”

眼前先是一亮，然后唐宗敬很是納悶兒，“已經收回了呀，你是誰？”

入贅后，跟妻子一直沒有孩子，要不然唐宗敬也不會來冰城，找他跟莫艷玲的孩子。一聽是兒子，他更是大喜過望。

“干得不錯！來北郊江夏村旁邊的山坡上，見你的兒子，現在就來。記住，你一個人來，不要報官。到地方了，你自然知道我是誰。”

電話那頭道；“放心，我只想找云景報仇，只要我確認德光的代理權的確收回了，肯定讓你們父子團聚，不會傷你們一根汗毛。”

還沒等唐宗敬回應，對方就掛了電話。

“誰呀這是，這不是幫我找兒子嗎？”

猶豫片刻，唐宗敬撥通了羅聰的電話，確認北郊的確有個江夏村之后，這才放下心來。只是這個江夏村有點兒遠，再加上山路崎嶇，哪怕是連夜趕路，回來大概也得明天下午了。

“遠就遠吧，反正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也沒心思洗澡了，唐宗敬換好衣服，就獨自出了門下樓，驅車前往北郊。半路上，他有點兒怯，就撥通了羅聰的電話，讓羅聰連夜派人趕往江夏村，以防發生不測。

羅聰一看這么好的表現機會，不能浪費了，反正也沒什么事兒，索性自己帶著三個人趕往江夏村。

四方街，德光大廈街對面。

掛了電話，從電話亭里出來，陳放沖站在外面的云清道：“妥了。”

“那太好了，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德光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

昏黃燈光下的云清，清冷的氣質平添了幾分嫵媚。

“小事一樁！”陳放擺了擺手，“我先回去了。”

“我開車送你。”云清一臉真摯。

若不是陳放，德光這次肯定被茂達斬于馬下。雖說不會負債累累，但是多年的努力肯定付之東流，要另謀他業。

“不用，這會兒還有公交，要是你送我還得回來。”陳放謝絕了云清的好意，往遠處的站臺走去。

這次跟以往不同，似乎拯救德光，不會讓德光倒閉，但是陳放無所謂，只要能撈到好處就行。

望著陳放遠去的背影，云清會心一笑。她還以為，是陳放念在跟自己是舊識，才出手相助。

她很慶幸，被唐嘉麗拉著去了趟克倫河。

凌晨五點，江夏村外無名山坡。

“兒子！”

月朗星稀，夜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站在高坡上，唐宗敬對著曠野高聲吶喊，然而回應他的只有草窠里的蟲鳴，還有山林間的狼嚎聲。

一個小時后，羅聰領著人趕到，只看到一臉頹廢的唐宗敬，衣衫不整地坐在土坡上。

“唐主任！”羅聰急忙率人圍了上去。

“混蛋！為什么要騙我！”唐宗敬氣急敗壞地從羅聰手里奪過手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連著開了八個小時的車，疲倦再加上失望，讓唐宗敬面目有些扭曲。

手機磕在石頭上，瞬間支離破碎。

“你大爺的！”羅聰心里暗罵了一句，但臉上不敢帶出來，還得賠笑道：“唐主任不要動怒。”

有店員跑過去，從碎片中找到手機卡，遞給羅聰。

心里一動，羅聰道：“唐主任，你說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調虎離山，調我作甚？都已經結束了。德光翻不起浪了。”

正說著，忽然心中一凜，唐宗敬猛地站起身，然后又頹然坐下，“就差跟sigma的授權協議沒簽，可這已經談好了，晚一半天又有什么關系。德光那邊的代理權都已經被撤回了。”

多數時候，授權代理是不用簽協議的，給發個授權書就成。

但是sigma不同，他們吃過不簽協議的虧，所以任何一份授權都要簽字才能生效。

“要不，咱趕緊回去看看？”羅聰提議。

事關前途，羅聰不允許出任何紕漏。

“我累了，我要睡會兒，有狀況叫我。”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和草葉子，唐宗敬進到車里，坐進駕駛室就睡。他還沒徹底放棄，以為兒子可能在來的半道上。

能知道莫艷玲的，跟德光又有聯系，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太小。

而且以前這種事從來沒出過亂子，所以現在唐宗敬的心思全在兒子身上，并不擔心sigma那邊出什么狀況。

快到中午的時候，唐宗敬悠悠醒來，終于還是沒有等到心心念的兒子。

“艸！要是讓老子知道哪個王八羔子戲弄我，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啐罵了一句，唐宗敬也沒心情吃飯，驅車往冰城趕。

一行五人出了荒山，手機忽然響了。

“喂！”

將車停在路邊，唐宗敬接通了電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不斷變化，時而震驚，時而憤怒，又時而后悔。

直到那邊說完了，唐宗敬心灰意冷地掛斷電話，沖趕上來的羅聰道：“先不回了，老子還沒睡夠，先睡會兒。”

“好吧。”羅聰無奈，就打算讓店員找個地方停好車休息。

“老羅！”唐宗敬叫住羅聰。

“怎么了，唐主任？”

“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