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你有沒有想過，力量中附帶的情緒，到底是來自哪里。”

“嗯……”林榆放下已經到嘴邊的茶杯，思考男子的話。

附帶的情緒不就是來自力量嗎？這是林榆的第一想法，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力量所攜帶的一切東西應該都來自創造力量的人，自己吸收力量能看見鮮血信徒在戰斗，那說明力量來自鮮血信徒。

是因為鮮血信徒所攜帶的強烈殺戮欲望才讓自己也產生了殺戮欲望。

“是……”剛要回答，林榆腦海中突然閃過鮮火二字。

鮮火是曾經真是存在的神明，這個遺跡就是鮮火信徒的遺跡，那么記憶中的那個人一定是鮮火信徒。

信徒是什么？信徒是對信仰某一神明或事物的人的稱呼。

鮮火信徒從鮮火那里獲得了力量，所以這些情感其實是來自鮮火？

所以那個信徒才會以殘暴的手段不斷殺戮機器人，并不一定是他喜歡殺戮，而是鮮火讓他去殺戮。

想到這里，林榆找到了一個答案的同時，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

“我覺得——力量的情緒來自它的創造者，也就是鮮火。”說完之后，林榆把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如果說情緒來自鮮火，那么記憶就來自鮮火信徒，所以兩者并不兼容？”

男子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林榆。林榆知道的知識很多，讓他在聽見問題的時候不是單純思考后回答，而是思考后得出答案，然后繼續思考答案帶來的意義，最后才是回答別人的問題。

簡單來說，林榆能很輕松地做到舉一反三，同一時間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某個事物，學到更多東西。

能做到這一點，林榆前世的知識功不可沒，同時也多虧了手機與電腦那樣方便快捷的工具，才能讓林榆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學到這么多東西。

“很好，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你擁有的知識完全可以互相補全。”

“說到這個，我還要感謝一下地球上的手機。”

林榆提到手機，男子反而感到好奇了：“你說的手機是什么東西？是某種書籍嗎？”

“哦，手機就是地球上的一種工具，可以通過網絡連接世界各地，學習到世界各地的知識。”

“嗯……”男子第一次出現疑惑的表情：“我知道你是地球人，因為我以前見過，但是我并不知道手機這種東西。”

說完男子帶著遺憾嘆了一口氣，看著手中茶杯里的茶水，緩緩道：“世界上未知的東西真是太多了，我窮極一生也無法看見底，”話到這里，男子抬頭看向林榆：

“這條道路雖是無極，但你一定要記住，有些知識對我很重要，有些知識對你很重要，不要把過多時間浪費在那些不太重要‘答案’上面，不要帶著遺憾死去。”

男子說完，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林榆側過頭看向窗子，遠處的高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稍微近一點的森林也無法避免，被一同拖了下去。

慌張地扭頭看向男子，對方一臉平靜，對即將到來的危機視而不見，或者說——早就預見。

“你……難道是因為我的無極之路，才導致這里崩潰的嗎？”

男子風輕云淡地舉起茶杯喝茶，頓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說：“和你關系不大，這里遲早要完蛋的。”男子盯著林榆：“反而因為你的到來，讓我沒有帶著遺憾離去，這已經是我最好的結局了。”

從小到大，林榆只為三個人哭過，第一、二個是他的父母，如果不是生下帶著烙印的自己，他們或許會活得更加快樂，而不是辛苦勞作，最后落得出事身亡的結局。

第二個是自己，他恨自己沒用，恨自己無法堅強一點，勇敢面對黑暗的前半輩子，去看更好的世界。

而現在，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茶杯旁邊。

只有受過傷的人才知道疼痛的感覺，只有想要前進的人才知道跌倒的痛苦。

只有與孤獨作伴的人，才會知道朋友的可貴。

來到盧蒙斯之后，林榆遇見了很多人，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撬開他自我保護的心。季若、衡思、項婭、億之、封光，只要有必要，林榆可以拋棄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因為在他看來，不去希望就不會絕望，不去期待就不會失落，不曾擁有，自然也不會后悔。

他可以和任何一個人聊天，可是一旦他不想聊了，那他就會狠心地離開，這是他對自己的保護方式。

可就在十幾分鐘前，男子重塑了林榆的心，相當于賜予了林榆第三次生命。

就從這一點來看，說男子是林榆第二個父親都沒錯。

他無法接受突然到來的分別，特別是在知道以后都無法相見的情況下。

興許是男子也沒想到林榆會傷心落淚，說話都快了不少：“不需要為我悲傷，我走在我自己的道路上直到現在，也是時候停下了。”

“為什么，你明明可以不給我指路，繼續活下去！”

男子露出開心的笑容回應：“因為我想安心地去休息。”

刺目的白光頃刻間占滿林榆的雙目，他盡最大努力去睜開眼，卻什么也無法看見。

待光芒消失，林榆已經不在小屋中，他回到了鮮火尖塔的最高層房間，那是他進入精神碎屑的地方。

環顧四周，林榆仰起頭深呼吸，內心充滿悲傷的同時，笑著自語道：“如果是以前那個不會悲傷的我就好了。”

“咔擦”

安靜的空間內忽然響起了什么東西破裂的聲音。

林榆尋聲看去，房間的中央，一塊成人高度，如同玻璃一樣的東西被放在裝飾繁華的底座上。

林榆不想過去看，他坐在從塔頂掉下紅色石頭上平復心情。

可是那塊玻璃似乎在呼喚林榆，再一次發出了破裂的聲音。

不耐煩地看向那玩意，林榆是越看越煩，起身走過去想把那東西砸了。

可是走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那個東西能被放在鑲金戴玉的底座上，說明很重要。

能讓鮮火信徒都覺得重要的東西，會不會是精神碎屑？

不耐煩的心消失了，林榆快步跑到底座旁邊將其中存放的玻璃取下。

果不其然，這東西就是精神碎屑，而且在上面，林榆居然看見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