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紀俊義咬了一小口饃饃，發出了一聲鼻音，臉上露出享受之色，似乎頭上的傷口都不再痛了。

“好吃不？”趙金蘭臉色期待。

“剛好吃了，剛香了（剛：這里指‘非常’的意思）。”紀俊義嚼著饃饃，不住地點頭。

趙金蘭微笑著，“慢慢吃，別噎著，好吃就都吃上，以后經常會讓你吃饃饃。”

“哦……”紀俊義心中感動，但是有些反應慢的腦子，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紀俊義幾分鐘的時間，就把一個大饃饃吃進了肚子里，喝了一口趙金蘭遞過來的水，才想起來一件事。

“你……你是誰來？”紀俊義疑惑問道。

“我是你大娘啊！”趙金蘭輕聲說道。

“大娘？”紀俊義面露疑惑：“大娘是誰啊？”

趙金蘭頓時一滯，紀俊義受傷之前，還知道她是誰，也會喊她大娘。

現在竟然嚴重到不知道大娘是什么意思了？

“小義啊，大娘就是大娘，你想著就行了。”趙金蘭輕輕揉了揉他的臉頰，輕聲說道。

趙金蘭心中疼惜，以前多聰明一個小孩，雖然整天受欺負，但一雙大眼睛里透著活潑，看啥都是充滿著希望。

可是現在，瞳孔暗淡、腦子蒙塵、耳朵還好像堵住了一樣，與以前簡直不敢相信是同一個人。

“你好生養傷，傷不好別干活了，他們要是強行讓你干活，你來找大娘，大娘給你做主！”趙金蘭交代完畢，便出去了。

紀俊義也快六歲了，趙金蘭沒說不讓他干活什么的，這個年代在家里，稍稍長大點的孩子就得干活，這事很正常的事。

再加上只有自己有價值，才能長久讓爹娘不再拾掇他，要不然單憑威脅，剛開始還行，時間長了紀俊義的日子還是不好過。

畢竟一個頭腦有問題的小孩，怎么玩的過大人？

“嬸啊！”趙金蘭冷笑著去了劉代秀所在的房間，警告道：“俺和你說，小義那頭是你砸，他今輩可就這樣了，倒不需要你養他一輩，但以后怎么補償他，你可得想想，要不然……下一次可就對你動手了，不保證他們不會打死你！”

劉代秀被紀先林等人的手段嚇怕了，聽到趙金蘭這么說，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連忙點頭：“俺想著了，以后俺再也不了……”

趙金蘭微微點頭：“小義養傷這段時間，不允許讓他干活，給他吃饃饃，然后讓他吃點油水，有肉有雞蛋也得讓他多吃，想著了沒？”

“饃饃？”劉代秀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咋？”趙金蘭眉頭一皺。

“行行行，讓他吃饃饃，等俺去去買面，給他蒸饃饃。”劉代秀忙不迭的點頭。

趙金蘭點點頭，滿意的走了。

劉代秀去另一邊的房間，看著靠在床頭的紀俊義，臉上的表情有厭惡、憎恨、后悔、懼怕等情緒，最后化作一抹不甘，還是老老實實的去買面粉了。

她年輕時候裹了小腳，所以走路一踮一踮，非常不得勁，走那么點路去買面粉，都花了接近一個小時。

回來之后，一頓忙活，蒸了十幾個饃饃之后，已經是夜幕降臨了。、

給了紀俊花半個，然后給紀俊義拿進去了一個。

“姥娘……俺不吃，俺不敢吃，你別打俺！”紀俊義打著哆嗦不敢接過饃饃。

“給你吃你就拿著，俺不打你，你怕啥？！”劉代秀本能的用訓斥的語氣說道。

只不過聽到紀俊義的耳朵里，他更加害怕了，更加不敢接過來。

“讓你吃你就吃，你不吃打你！”劉代秀狠厲的說道。

這饃饃必須得讓紀俊義吃上，要不然明天趙金蘭來一問，沒給他饃饃吃，又得找麻煩。

紀俊義死死的咬著嘴唇，眼角含淚，一邊打顫一邊接過來饃饃，小小的咬了一口。

白面饃饃依然香甜，但紀俊義懼怕無比，吃的也不是個滋味，但終于把這么饃饃吃進了肚子，劉代秀這才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呃~”

紀俊義有些詫異，按照他的認知，吃饃饃和挨打是聯系在一起的，可這次為什么沒有打他？他想不明白。

實際上紀俊義這次的傷，并不是讓他智力不發育了，或者是變成小孩樣子。

而是近似于不會思考的程度，還有就是辦事什么的特別二，有時候很正常，有時候又會做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現在他小還察覺不出來，等長大一些，和同齡人比起來，就非常明顯了。

……

晚上十點，紀先森才一瘸一瘸的和方玉慧回來。

今天他可受罪了，雖然他沒試過，他認為不亞于凌遲之刑。

回到房間，他就趴在了床上，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咬著牙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紀俊義和紀先森都慢慢的在家養傷，紀俊義果然沒有再受到欺負，但是他整個人在家里就好像外人一樣。

沒有人愿意主動和他說話，就連紀俊珍罵他“鋤大糞”，都被方玉慧訓斥，導致紀俊珍也不敢和他說話了。

好在是紀俊義腦子變得非常笨，不太會思考了，只要有吃有喝不挨打，他就非常滿足了。

別人不理他也沒事，他一個人蹲在墻角看一窩螞蟻也能看一天。

趙金蘭和錢雪花是紀俊義的大娘和二娘，她們兩個有時候過來看看他，看他有沒有受欺負。

結果當然也是讓她們滿意，紀俊義身上并沒有青腫傷痕之類的，問紀俊義得到的回應，也是沒有挨打。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紀俊義來到了七歲！

這天，村上的高村長來了。

“老三，小義這都七歲了，你還不讓他報名上學？”高村長坐在院子的馬扎上，和紀先森說道。

紀先森猶豫了一下，“小義這頭腦你也知道，平時教他點東西都學不會，更別說上學了。”

“學不會也得叫他去上，見識見識那些小朋友也挺好，不上學還行啊？來家整天給你干活啊？”高村長拉長著臉說道。

“那行吧，上上上！”紀先森無奈的點頭答應了。

實在是他認為紀俊義上學無用，但高村長都這么說了，那就送學校去吧。

就這樣，紀俊義被送到了離家只有三百米左右的紀家村中心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