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口的西面有座山,并不高,蓬云寺就坐落在山頂,廟不大,遠遠看去,安靜的蓬云寺就像天邊的云一樣靜悄悄的。蓬云寺并不出名,里面也沒幾個和尚,在能用刀解決問題的地方,很少有人去拜佛了,人少的地方就顯得冷清,況且一個人也沒有,蓬云寺的和尚都消失了。
前前后后找了個遍,也是沒有一個人影。
“人呢?”夏中舉問道,夏中舉伸手在佛龕上摸了一把,很干凈。
“這...”吉仁泰有些緊張,他對古風口了如指掌,蓬云寺的和尚卻跑出了他的掌心。
夏天啟覺得不妙。
“不好。”夏天啟幾人轉身剛出廟門,寺門外已然進來了兩個人,站在空落落的寺院之中。
“夏前輩好。”北風吹起司馬文山的衣角,如同松柏一樣挺拔。
“司馬文山,你膽子不小,居然敢來這里。”夏天啟厲聲喝道,未等他父親說話他先忍不住開口了,陰鶩的表情讓他的長臉顯得更長。
夏中舉看了看司馬文山和司馬尚,只有兩個人,而自己這邊除了他們父子兩個還有吉仁泰、夏方真、鐵手李和王瞎子,看來不是司馬文山膽子大,是對方有備而來。
“聽說小美姑娘和溫家公子好事將近,我專程來討杯喜酒。”司馬文山平靜得如同蓬云寺空無一人的寺院。
“你怎么知道我們來這里?”吉仁泰問道,他性格的確直,心里有什么話就直接問。
司馬文山也一愣,他當然知道吉仁泰這個人,但沒想到吉仁泰會問這么直接問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夏天啟猛的一回頭,看向夏方真。
夏方真看見司馬文山也很驚訝,夏天啟充滿殺氣的眼神讓他慌了神。所謂做賊心虛,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夏天啟肯定知道他做的事了,他立刻就想跑,但夏天啟的掌拍過來的時候他的腿有些軟,已然來不及躲避,慌忙之中手中劍橫檔接下夏天啟的一掌。掌隔著劍拍在了夏方真的肩頭之上,將其擊飛出三步之外鮮血才從他口中噴出。
夏方真的右手短劍還沒等出手就跌落到了地上,他有些發懵的腦袋忽然之間靈光一閃,想起在夏天啟房間里那股似曾相識的香氣是誰的了,是那晚他和獨眼去抓夏一山之時在夏一山屋中所聞到的香氣。
“子母劍”夏方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就是個奴才的命,憑他的身手絕對不會一招就被夏天啟擊敗,夏天啟擊敗他的就是一個眼神。
“住手。”夏中舉低聲喝道,夏天啟的第二掌停在了空中。
司馬文山和司馬尚更驚訝,夏天啟的火氣再大也不至于這樣吧,不跟他們動手,反倒先打起自己人來了。
王瞎子點了夏方真的穴道,一腳將他提到了角落里。
“你給他什么好處,讓他這么死心塌地的為你做事?”夏天啟指了指夏方真。
“他?”司馬文山疑惑的看了看夏方真,搖了搖頭。
夏天啟此刻冷靜下來,到了此時司馬文山是不會說假話的,看來是夏方真背后的人與司馬文山策劃的這一切。
夏中舉看了看夏天啟,嘆了口氣,在沙漠之后沒幾日,他就得到消息司馬東來和司馬文山的妹妹中梅花針而死,這讓他很疑惑,因為不可能是王烈所為,這中間肯定還有人。夏天啟那幾日閉門不出,將晏鶯藏于房間之內,然將夏家所有人都挨個叫到屋內,當夏方真那句“是我”說出來的時刻,晏鶯一下子就聽出那晚在夏一山窗前說“是我”騙夏一山出去的人就是夏方真。他不急于拆穿夏方真就是想知道當時在夏一山院中對夏一山出手的那個人是誰,不過一切計劃都讓夏天啟的一掌給打沒了。
“司馬賢侄,一山和司馬東來的死是這個畜生設下的圈套,幕后主使是誰還不清楚,夏家與司馬家的恩怨本是一場誤會。”
“圈套,幕后主使?”冷靜的司馬文山也不冷靜了,他看著夏方真,這個大總管居然還有這個本事。
“只知道對方是個獨眼人,身手了得。”夏中舉道。
“說,到底那個人是誰?”夏天啟赤紅的雙眼看著夏方真,以克制著稱的夏天啟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夏方真吐了口唾沫,夏天啟這一掌雖然拍到了肩膀,卻已將他的肺部震傷,呼吸之間胸口如針扎般疼痛,他搖了搖頭,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現在想到的是三少奶奶說的話,也許早就該離開夏家,也許那樣還有一線生機。
“獨眼人?”司馬文山仔細的想了想,與司馬家有過節的江湖人里面并沒有這樣的人。
“夏前輩,且不論是不是誤會,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我相信夏家也不是現在才知道這個誤會吧,不管說什么,我弟弟司馬東來是傷在了夏一山的毒掌之下,你們后來居然派人去西沙鎮殺人滅口,將我妹妹......。”司馬文山想起妹妹的死,眼角殺氣浮現,他不知道墨玉手,但見過夏天啟用同樣的毒掌出手過,死在沙漠里面的人身上的掌印與司馬東來身上的一樣。
無論是不是有人從中間挑唆,夏天啟早晚要對司馬家出手,也許只是恰好夏方真做了這個局,即使夏天啟知道了夏方真的陰謀,他也從未想過與司馬家和解,司馬文山說的沒錯。
“司馬賢侄,既然敢孤身來到這里,想必有所依仗,說吧。”夏中舉也知道即使說開了也于事無補,也就沒必要再廢口舌了。
“前輩,阿古拉堂主太不講道理了,我們兄弟是來祝賀前輩的,可是你們這位阿堂主二話不說就要動手,還打傷了我的人,難道這就是夏家的待客之道么?”司馬文山道,隨手甩出一個腰牌。
“什么?”吉仁泰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接過腰牌,緊張得想繼續追問,但夏中舉咳嗽了一下,看了吉仁泰一眼。
“賢侄,阿堂主現在何處?”夏中舉雖然老了,但眼神很好用,一眼就認出這是阿古拉的腰牌沒錯,一面寫著夏字,另一面寫著阿字,這個腰牌是他親自設計的。
“沒辦法,我的人受了傷生死不明,只好先暫時請阿堂主到西沙鎮去待幾天。”
“什么?”吉仁泰手中的刀已然出鞘。
“賢侄打算如何解決這件事呢?”
“簡單,只有前輩答應我一件事,夏公子在清風口唱了一出好戲,且不論我姑父是誰殺的,如今的海清幫已然變成東海幫了,如今夏公子又想在這古風口唱第二出戲,真是不給我司馬家留活路啊。”司馬文山指了指西面泉石鎮的方向。
“很簡單,只要夏家答應撤出古風口,我就放了阿古拉。”
夏中舉沉默不語,夏天啟陰著臉盯著司馬文山,吉仁泰哀求的看著夏中舉。吉仁泰救過夏中舉的命,阿古拉救過吉仁泰的命,吉仁泰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他相信夏中舉也是。
雪花飄落,灰蒙蒙的天空壓的更低,不知何時霧氣已然將蓬云寺籠罩,吉仁泰有些冷,夏中舉依舊沉默,而夏天啟眼里的寒光比這冷清的寺廟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