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健壯啊。不錯,不錯。”
孤涂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繞著留下來的四位親兵來回走著。
還時不時的伸出手去捏捏親兵胳膊上的肌肉,嘴里發出嘖嘖嘖的贊許聲。
引得一邊站崗的草原人都圍了過來,就如同看動物一樣,將四個親兵圍在中間。
親兵們心中煩躁的很,但是又不能低下頭去墮了他們自己的士氣,只能頂著他們嘲弄的目光昂著腦袋。
“那個你。”
孤涂挑選了其中的一位,將手中不知道哪里弄來的鐵鏈子遞給了他。
“自己套脖子上,然后跪下來讓我溜兩圈。”
“你!欺人太甚!”
被選中的親兵一巴掌拍飛了孤涂手中的鐵鏈,大大的眼睛狠狠的盯著還在嘻嘻哈哈的孤涂。
在手下面前被駁了面子的孤涂也不生氣,反倒笑嘻嘻的彎腰將鐵鏈撿了起來。
“要么套上去,要么我打死你。”
“來啊!!老子叫一聲,老子都不是人!”
親兵昂的腦袋直接向前一大步,與孤涂貼的極近。
他比孤涂直接高了一個人頭的距離,在那一刻,他甚至不屑于垂下眼睛去看自己底下的孤涂。
“哦?那沒事兒,我把你殺了之后,再跟你們中原的皇帝說,你們意圖刺殺我。那樣的話,呵呵。”
“你!”
“要么帶上,哦,不不不不不不。我改變主意了,你把衣服脫了,給我當牛羊吧,在這草原上爬!”
親兵死死盯著眼前的胡人,壯漢的臉龐被氣的發抖,他的雙拳死死的緊握著,恨不得下一秒就一拳砸死這個目中無人的胡人。
但是他沒辦法,如果一旦讓這個該死的胡人抓到了理由,再次驅馬南下的話,又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
在家國大義面前,親兵屈辱的跪在了地上,開始麻木的脫去身上的衣服。
其余的幾位弟兄只能捂著臉,不忍心去看這一幕,但是他們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跟這位兄弟一樣的結局。
“好了,孤涂。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何必如此?”
就在親兵準備脫下自己的褲子時,先前出來迎宦官的那圖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驅趕開看戲的草原人,走到了孤涂身邊。
孤涂饒有興趣的看著進來的那圖雅,眼神一閃一閃的,不知腦內在想著什么壞主意。
“那圖雅,你不是向來都不喜歡這些活動嗎?你不喜歡,那是你的事。你不要來煩我,好不好?”
那圖雅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給親兵披上,然后望著孤涂說道:
“長生天的榮譽應該是去戰場上奪取,不是讓你在這里欺辱他人。恰好,我的騎兵小隊最近損失了一些人,父親還沒給我補上。要不你這四個讓給我?我的那匹赤風,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嗎?”
孤涂揉著下巴權衡了一下那圖雅的條件,又看了看一邊憤怒的四位親兵。眼珠子一轉,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當然可以,但是你只能換走兩個。多了免談,怎么樣?考不考慮?”
“……”
那圖雅面露慍色的看著孤涂,但過了一會兒后,只好嘆了口氣,答應了他的條件。
“行,赤風是你的了。”
隨后看向眼前的四位大漢,想說什么卻沒有開口。
四位親兵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是五味雜陳,但是他們也沒有說什么,依舊是沉默著。
反倒是一邊的孤涂看不下去了,畢竟他可沒那么閑工夫擱這里浪費,他現在可急著去看那一匹上好的寶馬呢。
“愿意跟這位美麗的那圖雅走的,就往前一步。快點,我沒那么多耐心。”
聽著胡人的催促,四位大漢相互看了一眼,卻始終沒有人向前邁出一步。
最后隊長與副隊長相視一笑,默默的點了點頭,下一秒四人同時向后退了一步。
這一操作直接讓四人愣在了原地,原本兩位隊長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兩位小兵得以活下來。
卻沒想到被自家兄弟看破了想法,一同向后退了一步。
“玩我呢?”
孤涂冷著臉眼睛不停的在四人臉上掃來掃去。
“活下來!”
隊長和副隊長一同說出一句話,隨后一人一腳踹到了兩位兄弟的屁股上。
將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士兵踹到了前面。
孤涂看到這一幕后,滿意的點了點頭,讓手下人用鐵鏈將隊長和副隊長捆好后,就帶著他們離開了這里。
營帳門口的瑟瑟秋風中,只剩下了那圖雅與兩位不知所措的親兵。
“很可惜,我不能救下你們的兄弟。起來吧,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我會放你們回去的。”
那圖雅說完后轉身朝著自己的營地走去,兩位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后,也起身跟了上來。
營地中,那圖雅讓手下端來兩盆羊奶和一些烤肉送到士兵身邊。
其中一位士兵看著眼前的肉,有些不解的望向那圖雅。
“這位姑娘,你為什么要救我們?畢竟我們算得上是敵人。”
那圖雅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反倒是將手中的信拿了出來,雙眼默默的望向南方。
過了許久,那圖雅才開口說道:
“曾經有一個你們的士兵救了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是他將我從死亡的邊線上拖了回來。也是他教會了我該如何對待人。”
說完后,那圖雅站起身子拿著信離開了營地,走之前叮囑手下要看好這兩位士兵,一旦讓他們離開了營地,可能會被孤涂借題發揮,到時候事情就麻煩了。
獨自離開營地的那圖雅騎著一匹馬慢慢的來到了一條小溪邊,在落日的余暉下,小溪的河水都反射的落日的光芒。
那圖雅輕輕的靠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慢慢的打開了手中的信。
信上的字跡很是清秀,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對那圖雅的思念與無奈。
那圖雅輕聲讀完了這一封遠方的信書,然后將它折疊好,放進自己懷里。
信里所說的胭脂雖然那圖雅并沒有看到,但是衛風的思念卻實實在在的化作了這一縷秋風,來到她的身邊。
那圖雅扭過頭,看著身邊空無一人的草地,在那一剎那,似乎衛風就帶著笑臉躺在這一邊草地上,嘴里訴說著那些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
涼涼的秋風,火燒一般的落霞,一切都如當初一個模樣,但是卻少了那身邊的少年。
想著想著,那圖雅的嘴角都有一些微微的揚起,她拿起了腰間掛著的那個心形的小石頭。
回想起了那是一個夏天,滿頭是汗的衛風風塵仆仆的趕到河邊,手里還攥著什么東西,好像是要送給她的禮物。
可是衛風老是笨笨的,急著跑來的時候,竟然一頭扎進了河里。
害的那一個下午,那圖雅與衛風只能在河里翻找著丟失的禮物。
直到找到這一枚精雕細琢的小愛心。
那圖雅到今天還記得衛風那微微泛紅的臉龐和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的,一塊石頭,一塊隨處可見的石頭。
可是這便是身處軍營的衛風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禮物。
明明已經活過一世的衛風在這一刻反而真正的活成了新的一生,像一個懵懂的少年,像一個眼神中充滿著希冀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