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發熱,顧漾之每日只怏怏的窩在屋內,恰逢近日盛京城里下了文書,各家鹽場都停了。桐安本就是商城,各家都是經商的,不似盛京,達官貴人多。也是一個城鎮一個特色吧。
顧漾之這些日子里聽的最多的就是誰家因為鹽場被下了大獄,誰家因為鹽場關閉落魄了。她是不擔心的,整日守著往生堂,有生意了招待著,沒生意也不苦惱那些,總是餓不死的。
鶴眠近日也不知在哪尋的法子,做了份冰涼的湯,顧漾之每每喝了就饜足的趴在小桌上打盹,一時間小日子好不快活。
這天顧漾之到陸府尋江柔,院子里卻不似往前輕快,下人也都老實了些許。
顧漾之正奇怪呢,進了屋子就見江柔趴在案幾上,上頭堆了好些冊子,都快把人埋了。見顧漾之來了,江柔這才挪了挪:“你來啦。”
“姐姐在做什么?”顧漾之好奇道。
江柔伸了伸胳膊,嘆了口氣:“這不是這些日子官家下的文書,陸府本就是靠著那鹽場的生意才到如今地位,眼看著不成了,正愁呢。”
顧漾之不解道:“怎得是姐姐你來做這些事?陸老爺呢?”
江柔苦笑一聲,她的好夫君啊……
暖云進來看茶,抱怨著:“老爺早就不管這些事了,只一股腦丟給我們夫人呢,辛苦我們夫人孕中還要操這些心。這些年家中生意一直都是夫人在忙,老爺只顧著吃酒玩樂呢。”
顧漾之皺眉,江柔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妨事,其實倒還好,平日里是沒什么事的,每月只看過賬本便好,只是近日因著鹽場的事,這才忙起來。”
顧漾之也不忍看她操勞,便說自己算盤打的好,接了來幫忙。
倆人一看一算,一會子功夫就算明白了賬目,原來少了鹽場,每月銀子竟足足少了千余兩。江柔又開始發愁,不知該怎么把這空檔補上。
顧漾之提了嘴玉石生意,江柔先前還覺著可行,陸家往年一直走鹽場路子,剩下就是些布匹首飾雜七雜八的,倒是沒接觸過玉石生意。細細想了又覺著不妥,玉石雖瞧著掙得多,可里頭大有門道,多是些心思精明的人,她雖在做生意上有天賦,可也是吃不得這碗飯,便作罷了。
她們這邊正發愁,宋瑤那邊就安排上了,夜里聽著陸盛銘提了幾句,她就記在心上,第二日便聯系了父親,不過幾時就得了消息,說是灤州那邊有個做玉石生意的,他們若是愿意,便幫著牽線搭橋。宋瑤當即就樂了,午膳的時候細細給陸盛銘一講,倆人一拍即合,馬上回了書信回去。
晚膳的時候陸盛銘跑到江柔房里說了此事,意思是讓她幫著做,江柔覺著不妥,還沒勸兩句,陸盛銘就氣的跳腳,直罵她是妒忌宋瑤,江柔也氣,兩人不歡而散。宋瑤見著陸盛銘氣沖沖的來,便知道了,又陰陽怪氣了幾句,陸盛銘心里更氣,卻越發覺著宋瑤可人,沒說幾句兩人就滾到一塊好一陣云雨。
老太太不知怎得也知道了這事,又是叫了江柔去好一頓訓斥,說她不夠寬厚,容不下人。
顧漾之瞧著她不大高興,問了幾句,江柔隨意搪塞過去,想問暖云那丫頭,那丫頭卻總是被叫去干活。恰逢她近日也忙,便忘到身后去了。
顧漾之忙,忙著訂木材,忙著打棺材。每累的要死要活的時候,看見鶴眠在一旁喝茶看書,就嘟著嘴抱怨:“全天下都忙著生計,就你最閑了……”
她每次也就累的時候嘟囔兩句,也每次次日醒來的時候那些活都干完了,連賬目也清清楚楚。她也狗腿的給鶴眠做好些吃的,漸漸的她是發現了門路,便每次都喊著好累啊好累啊,鶴眠心里知道,也不拆穿她,默默攬了剩下的活,只想著她不愿做便不做吧,不過才十八歲年紀,該玩呢。
顧漾之偷著懶,也逢著天熱,嘗嘗喝了湯趴著打盹,鶴眠開始還扶了幾次,怕她趴著不順氣,可沒過一會她就趴回去了,鶴眠也懶得再折騰她,由她去了。
江柔派了下人給她送了點心,說是侍女偶然買到的,覺著好吃就多吃了,讓她也嘗嘗,顧漾之嘗了嘗,味道不錯,就是她實在不喜,一股腦全塞給鶴眠了。
她也記著那日宋瑤的事,告誡她凡事讓大夫瞧過再去,圖個心安,江柔也聽了,興許是玉石生意如火如荼,宋瑤也沒再來找茬,都和和氣氣的過了八月。
到九月天氣涼了些,眼看著江柔是到了月份,卻總是沒動靜,顧漾之不免擔心,江柔卻淡淡,說是沒出來自己還能護著,若是出來了指不定要受什么罪。
話是這么說,可顧漾之看她繡的小孩衣裳是越來越多,江柔有個毛病,心慌的時候就愛繡東西。怕她多想悶出病來,硬是拉了她去看花燈,本想著也拉著鶴眠,可他卻說不喜人多,便在店里看著了。他不在顧漾之和江柔也能說些體己話,回去的時候顧漾之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鶴眠問了好幾下,她慌亂著回房去了。留下鶴眠不知所謂。
江柔的孩子總是不出來,顧漾之也學著繡了點東西,卻是四不像。
終于千盼萬盼的,一日顧漾之正算著賬本,一個小侍女就急急跑了來,喘的話都說不清楚,顧漾之則冷靜的厲害,問道:“可是夫人發作了?”
那小侍女忙點頭:“姑娘快去吧!夫人擔心呢!”
顧漾之忙收拾了就跟著去了,進了院子就聽著里頭好一陣叫喚,侍女嬤嬤們忙前忙后的跑著,顧漾之想進去看看,鶴眠緊跟著,她慌忙攔住他:“你…你干什么!”
“?”鶴眠不懂。
顧漾之忙將他趕到院子外面,讓他乖乖呆著,不然就不理他了。見鶴眠聽話,她忙進去瞧了瞧,江柔見著她,倒似放心了些許。
這邊苦苦生育,外頭宋瑤就開始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