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要再辯駁時，空氣中突然飄進一股焦糊味，小男孩似是想起什么，臉色大變地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

“啊，我的藥！”

他急匆匆地拉開門，朝后院竄了出去。

胡不言，也就是老者看了眼依舊泛著光亮的天邊，優(yōu)雅轉身，帶著逗趣的口吻。

“哎呀，莫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糊了這次，還有下次。

再說，那邊二十多年都等了，不差這這一小會兒，小刺球別氣餒啊～”

話畢，慢悠悠變準備離開，門外由遠及近，傳來小男孩噠噠的腳步聲。

他去而復返，滿臉局促地看著半空的老頭，糾正道，“太傅，您就知道打趣我。”

老者捋了捋胡須，搖頭輕笑，小男孩繼續(xù)道，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奈，“還有太傅，我不叫小刺球，我叫蜀黎！”

胡不言飄在空中但笑不語，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蜀黎垂頭喪氣地離去，嘴里卻不忘嘀咕。

“雖然過了十年，我依然沒有熬制出對癥之藥，但是這不是它該糊的理由，說不定這次……”

望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胡不言邊漸漸隱匿身形，搖頭晃腦的小聲感慨道，“小黎啊，你才是愛較真。”

斜陽西沉，門外突然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聲緩而輕，閑適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

胡不言再次現身，門口已經顯現出一道纖細的身影來。

因逆光而站，看不清來人的真容，只是這道纖瘦的身影，他無比熟悉。

“主人，您回來了？”

“恩~”

聲音寡淡中帶著一絲慵懶，應嫵珩（heng）腳步不停地走進屋，手中提著一筐水果，隨手放在了廳中的玻璃桌上。

屋內還殘留著一絲絲的檀香味以及焦糊味，她眼眸微動，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隨即懶懶地走到沙發(fā)旁，就勢躺了下去。

“給蜀黎的。”

簡潔的開口，也不等對方回答，又輕輕闔上眼眸，慵懶略微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困意，含糊不清道，“那藥也不必太上心。”

看著片刻便陷入沉睡的人，胡不言眼中帶著一絲復雜。

眼前這人瞧著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明明就是個凡人，可誰又知道她已經活了多久呢？

猶記得，幾千年前遇見她，便已是這副模樣。

想起初遇，胡不言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層薄霧。

活了幾千年，滄海桑田，曾經的自己是什么樣的人，經歷的往事，似乎都已是很遙遠的事情。

依稀記得，這些年，一直跟著主人東奔西走，隨遇而安。

長生漫漫，看盡人世繁華。

**

夜半時分，躺在沙發(fā)上的應嫵珩幽幽醒來，客廳內靜悄悄的，她看了看身上的毯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原本放在桌上那筐水果已經不見蹤影，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飯菜香氣。

她懶懶起身。

此時皓月當空，灑下片片銀灰，清亮的月光透過窗戶拋灑進來。

深夜里，周遭寂靜地可怕。

隔壁的道觀里，余火隱綽，相比之下，她這間小院更顯清幽。

她隨手一伸，只見白光一閃，掌心便憑空出現了一本冊子。

確切地說，是一張薄薄的有些陳舊的羊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