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鈺躺在家中的沙發上,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在此之前,沈鈺已經去過醫院,拔出了手臂上的短箭。雖然箭頭插進身體,但只是刺穿肌肉,沒有傷及骨頭,所以并無大礙,只需要靜養即可。
唐覺坐在一旁,看著兩眼空洞的沈鈺,帶著挖苦的語氣說道:“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你這也算是馬失前蹄了。”
“別嘲笑我了,行嗎?我好歹也是撿了一條命回來。”沈鈺略顯不滿的說道。
“不過這樣也好,你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
“我哪有心情休息,兇手都已經主動出擊了,我還能坐以待斃嗎?”沈鈺握緊拳頭說道,卻忘記了手臂上的傷口,疼的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傷口,緩解疼痛。
“你沒有看清兇手的臉嗎?”唐覺再一次問道。
“兇手離我較遠,而且當時雨勢較大,空氣中朦朦朧朧的霧氣阻擋了視線,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景象。”沈鈺很無奈的回答道。
“不過按照你的說法,黃澤和兇手同時出現,那么黃澤就不可能是兇手了?!?
“那這萬一是黃澤使用的障眼法呢?”
“你是說他故意找人來攻擊你,好讓我們排除他的嫌疑?”唐覺有點難以置信,“他如果真是這樣做的話,他的反偵察能力倒真是讓我有所驚嘆?!?
“你覺得這種可能性高嗎?”沈鈺問道。
“我覺得可能性不高。首先,要在雨天視線朦朧的環境中如此精確地擊中目標的話,需要極高的準確度,這需要專業人士才能做到;此外,如果按照你所說的,那名兇手招招奪命,那就不怕傷到黃澤嗎?”唐覺摸著下巴上的胡須分析道。
“沒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所以我認為那名兇手和黃澤不是一伙人。”沈鈺肯定地說道。
“那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什么要攻擊你?”
“我猜想是因為我在查這件案子,他想阻止我,說不定上次攻擊你的人也是他派去的?!?
唐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輕笑一聲說道:“他們越是如此,就證明了我們距真相越近了,看來這件案子已經快要浮出水面了。”
沈鈺也擔憂道:“就怕越到后面越危險?!?
“那你對那些攻擊你的人有頭緒嗎?”唐覺問道。
“完全沒有頭緒?!鄙蜮晸u搖頭,目光呆滯,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會不會是以前你逮捕過的人,心存報復?”
“不清楚,但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沈鈺說著用手擠壓自己的太陽穴。
“你好像在想些事情?”
“昨天攻擊我的人,那個背影……很眼熟。”
“你見過那個人嗎?”唐覺急忙問道。
“也許見過,也許沒有,以前也有過這種感覺,但忘記了在什么地方有過這種感覺?!?
“或許是你的錯覺也說不定。”
“也許吧。”沈鈺用手抹了抹臉頰,好讓自己放松一點,“羅娟怎么樣了?”
“你還有心思管別人,你現在都被人攻擊了,說不定你才是下一個受害者?!?
“也許攻擊我的案件和這起連環殺人案不是同一起案件,所以對于羅娟的保護依然不能松懈?!?
“放心吧,警方已經在她家樓下安排了暗哨,全天監視,不會有問題的?!?
談話間,沈鈺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令沈鈺背脊一涼,里面寫到“城東福瑞小區,羅娟有危險,速來。”
沈鈺看完信息,也顧不了手臂上的傷口,趕忙起身穿衣,叫上唐覺一并出門了。
2
“那會不會又有人的惡作?。俊碧朴X駕車在環城高速上飛快的疾馳,他感到疑惑,但又說不上來為什么。
“應該不會,他能說出羅娟的名字,應該是某個認識的人?!鄙蜮曃嬷鴤谡f著,他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號碼你不認識嗎?”
“是一組陌生的號碼?!?
“會不會是某個你認識的人,用另外一組號碼發給你的?”
“有可能,只是有一點很可疑?!?
“哪里可疑?”
“羅娟并不住在福瑞小區,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或者說她去那里有什么目的。”沈鈺一直目視前方,眼中充滿了緊張與驚訝。
“也許是兇手喊她過去,然后再用她威脅你?!?
“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也許是兇手的陷阱?!碧朴X似乎察覺出了什么。
“你發現了什么?”沈鈺不明白唐覺所指何事。
唐覺一邊駕車,一邊對沈鈺說著:“這或許是兇手引你過去,好再次對你下手,畢竟上次讓你僥幸逃脫,他一定會再次攻擊?!?
沈鈺鄒起眉頭,握緊雙拳,緩緩說道:“這不成立啊,這起連環殺人案是根據六年前的案件導致的,我和那起案件并沒有什么直接的聯系?!?
“或許是我想多了,不過現在事情還沒有定論,也許真的是惡作劇也說不定?!碧朴X安慰道。
“無論如何,悲劇不能在發生了,不論是不是惡作劇,我們必須趕去一探究竟?!鄙蜮暱隙ǖ恼f道。
剛到小區樓下,沈鈺還沒摸清具體方位的時候,又收到一組短信,內容是“13棟一單元1302室?!?
沈鈺也顧不得思考,就拉著唐覺找尋樓號,終于在一個角落發現了短信中提及的那棟樓。
進入樓內,兩人本想乘坐電梯前往十三樓,結果電梯停在頂樓,遲遲沒有下來。多次嘗試無果后,于是兩人決定一鼓作氣走樓梯爬往十三樓。
當兩人一口氣爬到十三樓時,已經是氣喘吁吁,兩腳無力。還沒等緩過神來,隱約間聽見不遠處房間里傳出陣陣的吶喊聲,兩人顧不得休息,聞聲前往。
只見1302住戶的房門虛掩,兩人感覺事情不對勁,便撿起走廊上的木棍,作防身之用。
沈鈺警覺地推開房門,緩步走進去,掃視了一圈,屋內一片狼藉。這時,從里屋傳來一陣大喊聲:“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能照顧好你,但是你不能這么做?!?
沈鈺和唐覺察覺事情不妙,立刻前往里屋,只見羅娟倒在血泊中,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黃澤跪坐一旁,黃澤的母親也跪在黃澤身邊,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角,泣不成聲。
看見沈鈺進來,黃澤將羅娟腹部的匕首拔出,噴濺出的血水瞬間染紅了地面。黃澤緊握匕首,死死的盯著沈鈺,他的眼神不再睿智,而是一種邪魅,一種陰冷,這是沈鈺從未見過的,他甚至感覺到一陣寒意從黃澤身上散發出來。
黃澤當著沈鈺的面,再一次將匕首刺入羅娟的胸口。
正當沈鈺不知所措的時候,黃澤露出了詭異又陰險的笑容,這摧魂奪命的眼神不禁讓沈鈺背脊發涼。
黃澤的臉上沾滿了鮮血,如同一層面具一般戴在臉上,而在這層面具的背后,充斥著黃澤陰險的冷笑??粗@張陰森恐怖的臉,連沈鈺都不知道到底他是什么樣的人。
看著呆滯的沈鈺,唐覺一把奪過沈鈺手上的木棍,迅速上前,一棍將黃澤打翻在地,又死死地按住他的胳膊。
在制服黃澤之后,唐覺又看了看倒在一旁的羅娟,她已經斷氣了,匕首正中她的心臟。
3
“你還是打算一言不發嗎?”張霖不耐煩的問道,他已經在審訊室里等待了三個小時,而黃澤始終沒有吐露只言片語,就連坐在一旁的陸凱都有些沉不住氣。
黃澤仰著頭,凝視著天花板,似乎在冥想著什么,又不時地俯視地面,長嘆一口氣。
終于,他輕輕的說了一句:“給我根煙吧!”
這句話驚到了現場的所有人,就連監視器后面的沈鈺都有所驚愕,因為他知道黃澤是自從那次車禍之后,就從不抽煙,看來這次真的是有所惆悵。
黃澤點燃一根煙之后,猛吸一口,也許是許久沒抽煙的緣故,他被嗆的發出一陣猛劇烈的咳嗽聲。
“你們不用你們大費周章的去調查別人了,這件案子就是我犯的,那些人也都是我殺的?!秉S澤掐滅手中的香煙,他的眼中布滿血絲,毫無感情,仿佛一具干尸一般。冰冷的眼神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和無情,令人不寒而栗。
“你認識那些人嗎?”張霖問道。
“認識,而且熟得很?!?
“那你的動機是什么?”
“復仇?為六年前的事情復仇?!秉S澤的回答冰冷異常。
“因為那起車禍是他們策劃的?”
“沒錯。這些人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我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在現在才動手,而不是六年前就動手?”陸凱疑惑地問道。
“對于那起車禍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們是幕后黑手,尤其是傅誠和鄒乘風,他們才是最該死的人。”
沈鈺透過監視器看著里面的一切,他很明白,此時的黃澤的滿腔怒火,似乎將要迸發而出。
張霖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里面裝著幾枚篩子,隨后問道:“我們在每一個案發現場都發現了一枚篩子,這是你放在現場的吧?”
“是!”
“你是用它來做倒數計時?”
“沒錯,他們都是我的獵物而已?!?
陸凱不能理解:“你居然把他們當做獵物?”
“六年前,他們也曾把我當做獵物一般看待,只是今天顛倒過來了而已。”黃澤滿眼仇視,眼角似乎都要裂開了。
黃澤的言語不僅讓陸凱打了個寒顫,緊接著又問道:“最近一個被害人就是昨天被你殺害的羅娟,她身邊的篩子點數是‘二’,是不是意味著還有一名受害者,他是誰?”
黃澤緩緩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說道:“你們已經抓到我了,還需要知道另一個人是誰嗎,他現在已經不會受到傷害了?!?
張霖和陸凱兩人面面相覷,一時語塞,竟無法反駁。
陸凱再次問道:“第一個受害者是傅誠嗎?”
“是他?!秉S澤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據我們的調查,他是你以前的上司,你痛下殺手就是因為他曾傷害過你是嗎?”
“沒錯,他確實該死?!?
“根據我們現場的采證情況來看,他是被鈍物擊打頭部致死,應該就是遺落在現場的煙灰缸。但是傅誠的死應該不是你事先策劃好的,而是你的沖動導致,所以他的死應該是一場意外,而后續幾個人的死則是你精心布置的?!标憚P拿出那張破碎的煙灰缸的照片,流利的將案發的推演過程悉數向黃澤展示起來。
“對,一切正如你們推理的一樣,傅誠的死確實是我的沖動造成的?!?
“你應該和傅誠很久沒聯系了,而在這六年里,他先后換了好幾次住宅,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家庭住址的?”
“大概在一個多月……或許已經是兩個月之前,我在一家酒館門口遇見了他,并送他回家?!秉S澤說著又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回憶著當時的一切。
“可是我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時候動了殺害傅誠的心思,畢竟他是這件案子的開始?!?
黃澤面部表情略顯放松,微微地挺直了腰板:“當時也許是酒精的麻痹作用,也許是他已經無所畏懼,他居然沒有任何顧忌的向我坦白了六年前案件的真相。”
“就是那件車禍?”陸凱再次確認到。
“沒錯。”黃澤回答道,“他說的很得意,很神氣,仿佛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是我們罪有應得。他在講述那件事的時候絲毫沒有罪惡感,也沒有愧疚感,反而是一種榮耀,一種喜悅。”
“所以當時氣急敗壞的你用桌上的煙灰缸砸死了他?!睆埩仨槃輪柕馈?
“是的?!?
“你們的見面并不在你的安排之中嗎?”
“我們的見面是偶然,我并不知道他會經過那條街道?!秉S澤長嘆一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那天遇見他,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六年前那起案件的真相,也不會知道他們曾經有過這么骯臟的交易,我也將一直活在欺騙里?!?
“不過也正是那次的遇見,導致了一場悲劇的發生?!睆埩馗袊@的說道。
陸凱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張霖,緊接著說道:“你對案情的復述,和我們最初的推論幾乎是一樣的,兇手殺害傅誠應該是因為沖動造成的,而不是事先策劃好的。”
“說來也是諷刺,在殺死傅誠之后有那么一瞬間,我居然覺得一陣竊喜?!?
“也許是你大仇得報后的一陣寬慰,但這種寬慰只是一時的?!标憚P再次說道,“不過你的反偵察能力很強,居然知道擦掉現場的指紋,就連最容易被忽視的門把手的位置都被你仔細擦試過了?!?
“雖說如此,但現場依然留下了拐杖的痕跡,這也成為了你們懷疑我的證據?!?
“那你當時既然殺了人,為什么沒有連夜逃走,而是選擇留了下來。”張霖于一旁問道。
“因為我的復仇計劃還沒有完成,所以我不能離開。”
“在你看來,傅誠的死并不能緩解你內心的復仇火焰,所以你選擇了相繼殺害了其他幾個人?”
“沒錯,這些人都是當初那件案子的始作俑者,所以在我看來,他們都是我的仇人?!?
“說說看第二件案子吧,你為什么要殺害鄒乘風?”陸凱放下手頭的案件文稿問道。
“因為那件案子是鄒乘風和傅誠合謀的?!秉S澤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六年前,我和方媛找到了鄒乘風違法犯罪的證據,準備返航的時候,被他們倆安排的大貨車擊中。方媛死在那次事件中,而我也成了殘廢,采訪的攝影機也在撞擊中被損毀。沒有了證據,鄒乘風也將繼續逍遙法外,僅憑我的片面之詞去指正鄒乘風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再加上他有錢有勢,那件事很快平息下去。”
“那天傅誠醉酒后跟你提及了這些人嗎?”
“當然,他一個不落的全部交代清楚,而且案件的前因后果也都說的十分明白。”
“那么你是如何殺害鄒乘風的呢?”陸凱看著手里的案件文稿接著說道,“他的尸體被發現于城南的郊區,一把十字箭刺入他的胸膛,沉尸地點就是他的車內,很顯然,他是駕車去的那里。我們在案發現場周圍仔細勘察過,那附近沒有村莊,甚至連一戶人家都沒有,他去那邊根本沒有什么目的性可言,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被兇手叫過去的?!?
“你們的推測有理有據,但是只對了七成?!秉S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那剩下的三成是什么?”
“首先,他不是被我叫過去的,而是和我一塊過去的。其次,去那個偏僻的角落也許對他來說,沒有什么目的性可言,但對我來說,是有目的的?!?
“你的目的就是殺害他嗎?”
“沒錯,就在那個偏僻的、毫無人煙小路上,我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
陸凱和張霖面面相覷,兩人有些不能理解黃澤的做法,遂及問道:“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六年前,我就是在一個偏僻的郊區被襲擊的,最終救護車過了兩個小時才遲遲趕到,導致方媛失血過多,搶救不及時而死去,我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導致殘廢。那么今天我也用同樣的方式讓他在絕望中掙扎著死去,讓他體會一下當年我的那種無助的處境?!?
黃澤摘下眼鏡,露出一陣冷笑,令在場的人無不背后發涼,沈鈺也從他的瞳孔中發現一絲別樣的情感,但他始終看不透黃澤的內心所想。
陸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繼而問道:“鄒乘風是一個有名的企業家,每一次出門都有人員隨行,你是怎么單獨把他叫到郊區的呢?”
“相比傅誠來說,鄒乘風就容易對付的多?!秉S澤帶上眼睛,眼神又變得十分睿智,“像鄒乘風這樣站得很高的人,最怕的就是摔下來,因為這一摔就是粉身碎骨。我只是告訴他六年前的影像資料我還保存著,他立馬主動邀請我單獨見面?!?
“可是影像資料已經在六年前的那次車禍中損毀了。”
“沒錯,我告訴他我有那次案件的備份——但其實我并沒有,只是他不知道。他這種身份的人名譽已經高過了生命,倘若這些證據一旦曝光,他就會名譽掃地。所以他不敢冒險,只能相信我依然還有可以威脅他的證據。”
“所以你就利用這一點操控了鄒乘風,然后你們單獨見面,并且駕車去了郊區。”
“對?!秉S澤輕笑一聲,“他在車上將過錯全部推給了傅誠,并聲稱自己也是受到傅誠的蠱惑,被他利用,真是可笑至極。居然到了這種時候還在推卸責任,確實不可原諒?!?
黃澤再次摘下眼鏡,用手抹了抹臉部,好讓自己放松一點,接著說道:“那個時候,但凡有一句道歉,哪怕只有一句,我都會放了他,可是一路上他都沒有說出這么一句?!?
陸凱也揉了揉眼睛,繼而長嘆一聲,接著問道:“他是被一枚十字箭射死的,那是你的兇器嗎?”
“是!”黃澤回答得很干脆:“我當時等了一路,見他沒有悔過之意,車剛停下,我就在副駕駛用十字箭刺入他的心臟?!?
“那里荒無人煙,正如你希望的那樣,鄒乘風的尸體直到兩天后才被發現。當被發現時,他體內的血已經快流干了。”
“他也像曾經的方媛一樣,在無助中孤獨的等待,結果等到的只有死亡?!?
張霖輕嘆一口氣,說道:“過去的種種讓你現在活成了另一個人,不禁讓人感嘆?!睆埩卦掍h一轉,“你既然殺害了鄒乘風,為什么又要殺害鄒繼龍,他并沒有參與六年前那起案件。”
黃澤用手摸了摸臉,好讓自己足夠清醒,繼而說道:“鄒繼龍確實沒有參與六年前那起案件,但是他的狠毒比起其父鄒乘風也是有過之而不無及,而且他以前經常會騷擾方媛,這恐怕是你們都不知道的吧?!秉S澤說著就向審訊室的窗外望去。
而審訊室外的沈鈺則顯得有些驚訝,他似乎從沒聽方媛提起過這件事情。
黃澤抿了抿嘴,又接著說道:“不過這都不是我要殺他的必然因素。”
“那是什么動機讓你非殺了他不可?”張霖不解的問道。
“因為他知道了是我殺害了傅誠和鄒乘風,于是他由此為借口威脅我,讓我永遠不不再追究六年前的事情?!?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們給他看了監控錄像,他一眼就認出副駕駛的人是我?!?
“你們之前就認識嗎?”
“大概……在半年之前吧?!秉S澤閉著眼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我去過他的公司謀求過職位,畢竟光靠寫文章并不是長久之計,可是被他們無情的拒絕了。就是那一次,我與鄒繼龍有過一面之緣。”
“但是鄒繼龍對你的威脅似乎沒有阻礙你復仇的腳步,你依然按照原定計劃殺害了他?!睆埩啬贸鲟u繼龍落水時的照片,放在黃澤面前。
“他除了威脅恫嚇之外,更多的居然是感謝,他感謝我替他除去了絆腳石,好讓他順利上位。”
張霖摸著下巴問道:“他說的是他的父親嗎?”
黃澤微微點頭:“沒錯,身為人子,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實在是不可饒恕。再者說,他雖然說只要我不追究六年前的事,就不會告發我,但留著他始終是一個禍害,我會一直受他的威脅,所以我就殺了他?!?
“我們做過調查,現場沒有任何的兇器。根據沈鈺的推斷,被害者是被兇手用迷藥迷暈后,然后失去了意識,最終墜橋的?!?
黃澤不禁贊嘆道:“我真不該和沈鈺為敵,一點細小的線索,就被他查明了真相?!?
“那你承認了犯案的手法了?”
“對,我就是用一種無色無味的藥水噴在了他的車內,就在他找我說讓我放棄調查六年前那起案件的時候。當時我的身上就帶著一瓶藥水,那是準備用在吳勇身上的,結果被鄒繼龍搶先了。”
“你把藥水噴在他的車內,他沒注意到嗎?”
“他當時得意洋洋的在車外抽著煙,以為一切事情都可以如他所愿的發展下去,殊不知我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環城高速曾發生過一次車禍,有人看見鄒繼龍在打瞌睡,繼而裝上了中央隔離帶,那次事件是你策劃的嗎?”
“對,當時讓他僥幸逃脫了,于是我又一次找到了他,這一次他可沒那么幸運?!?
張霖看著眼中沒有感情的黃澤,內心掀起一陣波瀾,他緩緩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按壓著太陽穴。
陸凱見狀,接著問道:“在殺害鄒繼龍之后,你便把矛頭指向了吳勇?”
“沒錯,他是當年那名貨車司機,就是他開車撞向我們的車輛,造成了那次的車禍。”
“那你知不知道他也只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棋子,一個弱勢方,因為他的兒子急需一筆做手術的錢,他不得已才被人利用?!?
“我知道,可是方媛是因他而死,我也是因他而殘,他必須付出代價。他有他的苦衷,我也有我的苦衷。”
“不過你是如何去的河東市,我們這邊沒有查到任何關于你乘坐交通工具的記錄,而且你的行程軌跡中也顯示你并沒有離開過本市,你為什么要撒謊?”張霖翻看著手頭上的資料,想再做一遍確認,但依然沒有收獲。
“想要沒有任何的記錄就去往河東市,當然不止一種辦法,黑車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說你是乘坐黑車去的河東市?”
“沒錯,只有這樣的方式你們才查不到的我的行程動向。”
陸凱猶豫一會,接著問道:“你一箭射到了吳勇的胸口,但是沒有急于殺害他,而是讓他在驚恐中而死,可見你是多么的恨他?!?
“他雖然可憐,但也可恨。”
陸凱不禁看了看審訊室的窗口,外面的人也在注視著里面的的一舉一動。
“你知不知道你殺了他們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陸凱問道。
“我當然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后果?!秉S澤不禁長嘆一口氣,又一陣冷笑這說道:“不過我等了六年,只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報仇的機會?!?
“很顯然,你已經等到這個機會了,但作為代價,你也將受到應有的懲罰?!标憚P回應道。
“我曾多少次向天傾訴著命運的不公,我們只不過是那些上層人的掌中玩物而已,想來也真是可笑?!?
黃澤說罷就仰頭長嘆了一口氣,這似乎是再一次向天傾訴,吐露著命運不公,這一幕幕在敲擊著沈鈺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