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紀992年,坦維爾聯邦邊境,落星河畔。
硝煙如黑色的巨獸盤踞天際,將原本湛藍的蒼穹染成令人窒息的鉛灰色。風掠過這片曾經生機勃勃的土地,裹挾著刺鼻的血腥味與焦糊味,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慘烈戰事。
殘垣斷壁間,破碎的旗幟在風中無力地搖曳,曾經鮮艷的族徽如今沾滿泥土與血污,斑駁難辨。
折斷的長矛、開裂的盾牌、破損的弓箭散落各處,金屬武器在黯淡天光下泛著冷寂的幽光,與浸透大地的暗紅血跡形成詭異的對比。
尸體橫七豎八地躺滿戰場,有的保持著戰斗的姿勢,手中還緊緊握著武器,瞪大的雙眼尚未閉上,殘留著最后的不甘與恐懼。
干涸的血跡在地面蜿蜒成暗紅色的溪流,滲入土壤,將原本的土地染成詭異的紫黑色。零星的火堆仍在燃燒,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殘留的營帳與木質器械,噼啪作響,升騰起滾滾濃煙,模糊了遠處的景象。焦黑的樹干突兀地矗立著,光禿的枝椏如同無數雙絕望的手臂,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重傷未死的兩族士兵在廢墟中痛苦呻吟,他們拖著殘缺的肢體,艱難地爬行,試圖尋找一絲生機。但大多數最終還是在絕望與痛苦中漸漸沒了聲息,只留下微弱的嗚咽在死寂的戰場上回蕩。
偶爾傳來的烏鴉叫聲,更添幾分凄涼與陰森。整個戰場宛如人間煉獄,寂靜得可怕,唯有風呼嘯而過,仿佛是逝去靈魂的哀嚎,訴說著這場大戰給瑰林族帶來的慘痛代價。
可是對于安德森來說,這場殺戮已經司空見慣。他見證了無數血與淚,思緒又飄回了幾百年前,他回想起了第一任魔君--冥夜。
創世紀1年,魔域,森羅殿。
暗紅的天幕下,玄鐵鑄就的王座早已碎裂成片。冥夜倚著半截斷柱,鎏金暗紋的衣袍浸透魔氣與鮮血,胸口插著的誅魔劍仍在滋滋作響。
他抬眼望向面前并肩而立的兩人——安德森握緊了腰間佩劍,而娜羅迦族的司徒長老,指尖縈繞著幽藍火焰,眼底皆是難掩的悲愴。
“司徒空...”冥夜的聲音混著氣音,掌心凝結出一枚墨色玉玨,表面紋路如血管般微微搏動,“新魔君的烙印在此。待他覺醒之日,以你為尊,以你為刃...“玉玨飛入司徒長老懷中,瞬間隱沒于心口,滾燙的灼痛讓他單膝跪地。
遠處傳來天神的戰鼓聲,卻被冥夜抬手時迸發的魔氣震碎成齏粉。
司徒長老突然俯身抓住冥夜垂落的手,發間銀飾叮當作響:“魔君!娜羅迦族秘術可...”話音未落便被打斷。
冥夜勉力撐起身子,指尖點在眉心,無數幽藍光點匯入一尊黑色的棺材內。:“娜羅迦的靈脈...由你重塑。帶著新生的魔君...遠走...”
大地突然劇烈震顫,冥夜周身騰起萬丈魔氣,在天空凝成猙獰魔相。他最后的目光掃過兩人,嘴角扯出一抹釋然的笑。
下一刻,誅魔劍徹底貫穿軀體,魔相轟然炸裂,化作漫天黑雪。安德森接住飄落的幾縷魔氣,司徒長老握緊了藏著全族希望的玉玨,在漸起的罡風中轉身,帶著未出世的魔君消失在血色殘陽里。
坦維爾聯邦邊境,落星河畔
“數百年的國度,就這樣敗了。告訴風潼會和幻花樓,不投降,跟我娜羅迦族對著干,坦維爾聯邦的全軍覆沒,就是他們的下場!”
“是!”兩隊使者,急速向風潼會和幻花樓飛去。
此時的風潼會也特別焦灼,那里位于魔域和圣域邊境的尷尬位置。雖然風景很美,但沒一點用。該挨的打還是得挨。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的跑向閣樓。
“林會長,我方暗樁來報,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坦維爾聯邦就會滅國。”
“哎,冥蒼的野心,收不住了,幻花樓有動靜沒。這種形勢下,我們兩方都存亡齒寒。實在不行,求和吧。”林風作為風潼會會長,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在浩劫到來的最后十年,能讓風潼會安穩的運營,可現在的情況,也讓他力不從心。
落星河上游,傍晚
夜幕垂落,粼粼波光倒映著暗紅船帆,風潼會會長獨自倚在船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鎏金船舷。忽有銀鈴聲自九霄傳來,細碎如冰珠墜玉盤,他猛地抬頭,只見一片緋色輕紗穿透濃重夜色,如流云般傾瀉而下。
幻化樓樓主墨辭足尖輕點紗幔,玄色勁裝繡著曼陀羅花紋,腰間玉墜隨動作輕晃。
她銀發綰成高聳發髻,眉間一點朱砂艷若滴血,未及船身停穩,便旋身落在林風三步之外,帶起的勁風將案上密信卷得簌簌作響。
“堂堂風潼會會長,竟會如此憔悴。”
墨辭抬手,指尖纏繞的銀絲瞬間將燭火凝成冰晶,幽藍冷光映得她眼尾笑意森然,“洛基帝國艦隊改道落星河,你所謂的“三方和諧共生”,怕要成了笑話。“話音未落,她袖中突然飛出三支淬毒銀針,精準釘入桅桿暗處,驚起三具渾身纏滿蛛絲的傀儡。
風潼瞳孔驟縮,卻見墨辭已欺身上前,銀絲纏上他咽喉:“下次再敢用假情報誆我,這銀絲可不會只嚇嚇你。”船身突然劇烈搖晃,墨辭足尖點地借力騰空,銀絲在空中織成密網,將破空而來的暗器盡數絞碎,銀絲與暗器相撞迸出的火星,在夜色中劃出妖異的光弧。
他本來想找機會抓住墨辭,獻給洛基帝國,求得風潼會安穩。沒想到,幻花樓的樓主行事如此謹慎。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攤牌了。你感覺我們雙方有勝算嗎?”
艙內燭火忽明忽暗,林風和墨辭對峙的身影在艙壁上投下交錯陰影。
洛基帝國的戰報被勁風掀起,簌簌落在兩人之間的檀木長桌上。林風忽然抬手熄滅身側三支燭火,僅留中央琉璃燈散發幽藍光暈,“墨樓主該知道,洛基帝國的大軍所向披靡。已經破了坦維爾聯邦的十六座城池,馬上就打到他們的首都了。”
墨辭指尖劃過桌面暗紋,幻化樓特有的銀絲悄無聲息纏上椅柄:“貴會不是自詡三域最安全的地方,怎想起與我這'邪門歪道'合作?“話音未落,艙外傳來凄厲慘叫,她瞳孔驟縮——那是幻花樓侍衛遇襲時才會發出的魔音示警。
林風猛地掀翻長桌,玄鐵令牌與墨辭甩出的銀絲相撞迸發星:“娜羅迦族的魔軍已摸到船底!“他扯開衣襟,心口赫然浮現漆黑咒印,“我中了安德森的泯滅。還能撐三日,這是合作的理由!“墨辭的銀絲突然轉向,精準刺入艙板縫隙,濃稠黑血瞬間涌出,將木板腐蝕出焦黑孔洞。
“我已經活不長久,可是你也看到了,這是安德森給我的咱們的下馬威。洛基帝國,是不會給我們留活路的。”
“看來,我們確實是拴在一條船上的螞蚱。”
天馬上要亮了,船上的兩人也消失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