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剛剛還微微帶笑的黎川輕皺了下眉頭。

“發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跟我講。”

說著他起身穿上外套，一手收拾東西，一手抓著手機。

直到黎川搭上班車之后，蘇譽白才講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是蘇母多年以來腸胃都不甚好。

近幾年尤其嚴重。

但一生生活儉樸的她舍不得去醫院體檢，總是瞞著自己的疼痛不說。

直到一周前蘇母在家做飯時疼暈在了廚房。

幸好鄰居間往來頻繁。

那RB和王嬸兒約好了去搓牌，結果遲遲未現身。

王嬸上門去找人時遲遲敲門不開，這才找了開鎖的。

給人連夜送去了醫院。

本來蘇母死活不讓王嬸告訴蘇譽白，但昨天醫院的診斷書出了結果——

胃癌中期！

王嬸兒這才坐不住了，悄悄給蘇譽白打了電話。

“小川哥，你說我該怎么辦啊？”

電話那頭的蘇譽白迷茫的抱著自己的頭。

“別著急，萬事有我，你先在車站等我，我還有十分鐘就到。”

黎川穩重的安慰道，即使現在的他心底也有一絲慌亂。

蘇母于他而言，像是第二個母親般的存在。

從他父母離世后，他的飲食起居全是蘇母承包了的。

因為他的母親生前和蘇母是很要好的姐妹，蘇母一直對他視如己出。

那場車禍帶走的不僅僅是黎川的雙親，還有蘇譽白的父親。

因此，蘇母一人把這兩兄弟拉扯大并非易事。

所以一直對自己很小氣，對兩兄弟卻是盡可能的爭取最好的。

凌晨3點的火車站。

在非節非假的日子，十分空曠。

幾乎在進門的一瞬間，黎川就看見了蹲在角落的蘇譽白。

而對方似乎心有靈犀一般的抬起了頭。

“小川哥！你總算來了！”

說著蘇譽白朝著黎川奔了過來。

在就要抱上去前一刻，被黎川伸手按住了。

“兩個大老爺們摟摟抱抱的像什么樣子？”

雖然黎川有些許嫌棄此刻淚流滿面的胖哥，但總歸是自己的“親”兄弟。

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大人了，動不動就哭，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萬事有我！”

“咱媽不會有事的！”

黎川堅定的說道。

“一定不會！也不能！”

他在心里默念。

至此，兩人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在上車前，黎川只來得及跟吳瓊發消息說自己可能要離開幾天，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今天一天沒停，忘記充電了。

問了問乘務員電池的價格后，黎川決定還是等下火車之后再找地方充吧。

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蘇母的病情需要多少醫藥費，能省則省吧。

火車全程要23個小時。

除了最初兩人詳細的把王嬸的話分析了一遍之外，幾乎全程都安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只有中途下來各吃了兩桶泡面而已。

蘇譽白滿腦子都是自己當時不顧母親眼里的不舍，堅定北漂的模樣。

想到自己每天關心的只有自己寫的那些稿子。

為數不多對母親的關心，也總是草草而過。

母親有胃病，他是知曉的。

只不過他總沒當作大事，每次不過問一句：

“媽你去醫院開藥了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不再多言。

他又想起自己小時候稍微有點兒頭痛腦熱時，母親緊張的樣子。

內心不自覺的被愧疚填滿。

......

而躺在他對面的黎川，此刻卻是在算賬。

他默默的盤算著這一年自己的那點積蓄。

以及，從前借出去的，一直沒有張口要回的錢。

倒不是那些人賴著。

黎川從前覺得自己花不了多少，因此每次都直接跟人家說：

“這錢你不急著還，哥之后急用的話會找你的。”

現在，便是到了急用的時候了。

次日凌晨兩點。

兩人到達了老家的火車站。

沒想到走了不過一年，火車站整個大變樣兒。

擱在平常，蘇譽白至少得扯句詩出來。

但今天的兩人，自然都沒什么觀察的心思。

一出站，四處坐著的三蹦子小哥紛紛張口吆喝。

黎川拉著他上了最近的一輛。

“大哥，去市醫院。”

蘇譽白急忙開口。

“師傅，我們去職區家屬大院，鳳城路那邊。”

黎川更正道。

在蘇譽白提問前，黎川又開口道：

“在車廂了憋了快一整天，你聞聞自己都餿了，而且現在是半夜，咱媽正在睡覺，你要去把她吵醒嗎？”

蘇譽白這才反應過來，緊張了一路，根本忘記現在是幾時幾刻。

“聽你的，哥，咋先回家。”

半個多小時后，兩人終于回到了闊別一年的大院里。

一進門，那種熟悉的家的感覺還是讓兩人有些觸動。

“先洗個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覺，明早精神的去見咱媽。”

黎川拍了拍蘇譽白說道。

“好。”

......

直到凌晨四點鐘，兩人才躺到各自的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向來賴床的蘇譽白自覺的起來。

當他打開房門才發現，黎川已經出門一趟甚至買了早飯回來。

“剛準備叫你起床，正好，趁熱吃，吃完就走。”

黎川一邊擺著早餐一邊說道。

“我...沒啥胃口，哥你吃吧。”

黎川聞言抬起了頭，挑著眉頭朝著蘇譽白走了過來。

“同樣的話別讓我講第二遍啊，今天要干的事多著呢，可能就這一頓，吃飽。”

說著提溜著蘇譽白朝餐桌走去。

等兩人到達醫院的時候，正是八點三十分。

兩人沒有先去病房，而是聯系了王嬸兒去找了主治醫生。

“您好，請問可以進來嗎？”

黎川輕輕敲了敲醫生辦公室的門。

“請進。”

“您好，我是李曉蘭女士的家屬，請問您是他的主治醫生顧醫生嗎？”

黎川有些不太確認，因為對面穿著白大褂的那位，看上去和自己年紀相仿。

“是我，我是他的主治醫生，顧魏。”

“您二位是想了解一下李女士的病情對吧。”

顧魏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