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謀取西川(中)
- 陌楚
- 殘張斷簡
- 3542字
- 2023-09-15 20:48:53
說時遲那時快,張簡不敢有絲毫耽誤,在將營中事情安排妥當后便動身進了城,可沒想到的是迎接他的會是一劑閉門羹。
倒不是袁悠之不想見他,而是袁悠之此時確實是不在江州,轉頭張簡又去尋袁思禮,可得到的回報也是一樣的,袁思禮同樣也不在江州。
值此緊要之時袁氏兄弟卻都不在這著實是讓張簡有些頭大,也顧不上二人是無心還是有意,張簡轉頭便馬不停蹄的狂奔出城,是時候要做出一些適當的應急準備了。
不過袁悠之也確實沒有刻意回避張簡,因為此時此刻的他正在趕往江陽的路上,之前袁悠之聯絡川南四郡欲聯手攻伐西川,這次到江陽便是要與四郡會面細談。
就在袁悠之以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之時,遠在臨江的袁思禮卻十萬火急的給他送來了一份密報。
也就是這份密報讓袁悠之當即取消了江陽之行,當即掉頭打道回府返回了江州。
“除了這份密報,重貴(袁思禮表字)還讓你帶了什么話沒有?”
袁悠之看著送信之人陰沉的問道。
“回稟太守,袁將軍讓小的向您請示,曹燦已經在白帝城囤積糧草集結兵馬,若是曹燦率軍入川,他該當如何應對?”
“這......”袁悠之呆了一呆,喃喃道:“曹燦通曉兵機,更兼方經大勝士氣正旺,若是其率軍入川切忌不可與其正面相抗,事若急時可棄朐忍退保臨江。”
聽到袁悠之如此作答,陪侍在一旁的親信管家袁吉不住提醒道:“老爺,曹燦如今可是朝廷欽封的秭歸侯、征西將軍,我們若是阻其入川,豈不是就表明我們要與朝廷對抗?”
袁悠之目光抬處哪里還有那股儒雅之氣,隨之而來的卻是刺骨的冰冷,“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與朝廷對抗,可是我袁氏也不是案上魚肉任人拿捏,張簡入川我本欲利用其身份聯合川南掃蕩西川,可如今衛節此舉又是何意?”
袁吉微微頷首,似乎也覺得衛節此舉極為不妥,于是緩緩道:“或許是江陵那邊怕益州變亂夜長夢多,所以......”
“所以個屁!如今益州方經大亂人心浮動,正是需要撫定人心之時,之前我更是上書江陵表明了心意,可如今衛節卻命曹燦屯兵白帝城,如此虎視眈眈他衛節到底是想干什么?誰敢保證衛節不是另有圖謀?在夷陵他們可是屠戮了我們益州十幾萬人呀!”
“老爺,那我們現在......?”
“看來這江陽是去不成了,我現在就要立刻趕回江州,這次江陽會盟就由你代我前往吧。”
“可是老爺......”
袁悠之不容置疑道:“此事就這么決定了,我現在就要啟程趕回江州,我要馬上見到張簡詢問此事。”
天色漸暗,袁府的正堂燈火通明,甚至比往常還要亮了幾分,平時敞開的窗戶此時也緊閉著,偌大的庭院更是一個人影也看不見,處處透漏著不尋常。
正堂庭院外,一引路小廝恭敬地將張簡帶到了月洞門外,“太守正在廳中相候,大人請自便。”
張簡掃視了一眼四周并沒有多問什么,道了聲謝便徑直走了進去。
“咳!”
張簡輕咳一聲定了定神,這詭異的氣氛著實是讓人覺得有些壓抑,記得上午來拜見袁悠之的時候還被告知不在,怎么這么晚了卻又急三火四的請自己過來?
帶著心中諸多的不解,甚至是有些疑慮害怕,張簡調整好了心情毅然決然的推開了大廳的木門。
“深夜叨擾道真,罪過罪過。”
袁悠之見進來的人是張簡便馬上起身相迎。
張簡拱手禮道:“袁公言重了,之前拜會言袁公不在府中,此時登門該是我叨擾了才是。”
袁悠之剛剛回府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更不要說聽下人稟報張簡白天來過了,可現在聽張簡這么一說心頭卻不禁一動,含笑脫口道:“不瞞道真,我也是剛剛從外面回來,倒是讓道真白跑了一趟,不知道真有何要事?”
張簡自討在袁悠之面前玩心眼也是多余,于是乎也就放開了膽子直言不諱道:“袁公,其實晚輩前來拜見是來向您辭行的。”
袁悠之劍眉一揚,雙目射出精光,“辭行?道真意欲何往啊?”
張簡嘆息著說道:“袁公不知,我今日收到了秭歸侯帥令,命我即刻率軍回師建平,是以特來向袁公辭行。”
袁悠之遠在巴郡哪里知道越州和荊州暗地里那些勾心斗角,至于張簡在江陵那些恩恩怨怨他就更是無從得知了,所以張簡被召回這件事在袁悠之眼中隱然間已經變了味道。
只見袁悠之扶案而起負手而立,目光如剪,顧盼之間腦中神思飛轉,一雙劍眉之間不禁升起了絲絲的殺意。
要知道現在的局勢是曹燦屯兵白帝城,不過就算是曹燦兵多袁悠之也不懼,只要袁思禮扼守臨江,憑借江浦之險任他人馬再多也是白搭;可張簡所處的位置可就是要害了,這萬余人馬可是實打實的就駐扎在他袁悠之的老巢江州,一旦張簡有什么異動那可真是比遠在白帝城的十幾萬人還要讓人忌憚。
更何況在這個節骨眼上,張簡卻突然被召回,鬼知道他們這是不是玩的一出里應外合假途滅虢。
隨著袁悠之心境的變化,衛節已然為其傲慢不理智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巴郡不歡迎荊州軍,袁氏不歡迎衛節!
袁悠之目光雖未移動,但此刻在他的腦中,正有一雙眼睛不住的交替,旋轉......
“道真就要回去,那這益州之事......?”
張簡微微一笑:“陛下圣明自有安排,豈是我這個臣子能夠輕易揣摩的。”
二人目光交錯卻是各懷心思,袁悠之迫切的想從張簡口中套出一些荊州方面的意圖,而張簡則是在苦思如何能鼓動袁悠之出兵西川的同時,又怕他會收到衛節的旨意突然發難。
“道真既然已經收到了曹將軍的命令,那想必也應該對曹將軍陳兵白帝城一事有所耳聞吧。”
張簡佯作吃驚道:“此事晚輩尚未知曉,自從晚輩入川后便少與后方聯系,一來是因為夷陵戰事焦灼難以顧及,這二來嗎......,呵呵想必袁公也應該知曉;今日收到秭歸侯的命令晚輩還覺得有些突然,就更不要說秭歸侯會與我這個區區下官提及軍事部署之事了。”
袁悠之聽后不禁向張簡投去了不置可否的目光,雖然從張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絲的異樣,但是袁悠之又豈會如此輕易的相信,而且此刻袁悠之也想出了應對之策,除了讓袁思禮在臨江做好準備外,剩下的便是穩住張簡,最起碼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率軍東返。
只見袁悠之仰天而笑,忽的又頷首長嘆,“道真真君子也,這一路來恪守承諾秋毫無犯,我本欲和道真聯手助朝廷蕩滌兩川,成就不世之功,只可惜如今道真卻欲東歸,可惜,可惜呀!”
張簡雙眼一亮,心中也不禁狂喜起來,一直都找不到切入點不知如何提及之事現在卻讓袁悠之自己說了出來,還能有什么比這更能讓張簡高興欣喜的呢,于是乎張簡真假參半的做出了難以置信且惋惜的表情。
“袁公為國為民之心晚輩敬佩,只可惜...哎!”
袁悠之微一沉吟,嘴角略帶笑容道:“曹將軍雖然召道真回去,但是卻并未明說之后的打算,道真率軍深入蜀地若是不能成全功便折返回去,屬實是有前功盡棄之感,不過......”
張簡聽袁悠之話說一半急忙追問道:“袁公可是有什么好主意,還請教我。”
袁悠之笑容漸斂,干咳了一下沉聲說道:“不瞞道真,這些日子來我一直與川南四郡聯絡,欲聯合他們共攻西川,這一次我離開江州便是要去江陽與四郡面議,本想著事成之后再與道真詳說,可沒想到卻出了這檔子事。”
張簡佯作驚異道:“聯合川南四郡?袁公可有十足把握?”
袁悠之撫須笑道:“四郡太守皆已承諾一同進兵,而且我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我們大家聯手夾攻,西川之兵斷難抵擋。”
見到袁悠之信心滿滿的樣子,哪怕是意不在此的張簡都有一些心動了,可就算如此張簡依舊為難的嘆息道:“只可惜我不能隨袁公成此大功,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袁悠之展顏一笑,“道真當初入川也并未有朝廷之命,今日雖有曹將軍相召,但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是曹侯;如今道真距蓉城不過數百里,平定益州之功唾手可得,豈可因一紙調令便舍此大功,”
“這......”
袁悠之見張簡面露為難之色,接著解釋道:“曹侯雖然令道真回師,但是卻并未明令時間,更何況道真遠在江州戰局變幻莫測,如若是戰事乎起不得已而為之,想必陛下和曹侯應該是不會怪罪道真的,是時益州平定大功已成,說不定道真不到而立之年便可封侯,那可真就是一段佳話嘍。”
張簡雖然興奮的恨不得跳起來抱著袁悠之的頭啃兩口,可心底殘存的理智卻在告訴他,“淡定,一定要淡定!”
“這......”張簡強壓著心里的興奮,雙手更是緊緊的攥成拳防止顫抖,“袁公為國之舉晚輩自然是應該傾力相助,可...可這件事非同小可,請袁公容我回去思量思量,明日晚輩定會給袁公一個明確的答復,如何?”
“那是自然。”袁悠之哈哈笑道:“天色已晚時間倉促,道真可先回去好好思量再做決定不遲。”
得到了袁悠之的準許,張簡忙不迭的起身告辭,他可真害怕再在這待下去的話會因為壓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而露出什么馬腳。
望著張簡漸漸遠去的身影,袁悠之也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本來打好的如意算盤現在卻亂成了一鍋粥。
其實最初得知曹燦屯兵白帝城之時,袁悠之并不是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而且袁悠之認為只要曹燦不率領大軍入川,那這屯兵白帝城之舉還會有利于他攻伐西川,畢竟是十幾萬人放在那,就算是不能為其所用,那也會對益州那些有異心之人起到震懾作用。
可令袁悠之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十幾萬人最先震懾到的會是他自己。
調回張簡,是不滿他自入川以來的作為,還是另有圖謀?
衛節到底是想換杯熱酒,還是想將一切掀翻重來?
曹燦一旦入川還會如張簡這般有規有矩嗎?
我到底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