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木,枯敗著,陳腐的氣息縈繞著,卻沒有一絲生氣
石屋,橫臥著,在被詛咒的泥沼地靜候著,等待著無知者的誤入
本.丹,斯蒂諾.埃爾伯特,兩個布利克魯遜青年,向著蓋德斯城前進著,誤入了這片荒蠻的沼澤
庫曼羅沼澤,無數生靈堙滅之地,腐敗滋生著致命的病菌,污染了本就稀缺的食物與飲水
獨目的老鴉落在枯樹上,有氣無力的哀嚎著,注視著腳下迷途的旅人
“斯蒂諾,你確定這是去蓋德斯的路?”
“我確定...也許吧...至少方向對”
本舉起水囊,倒出了最后一滴凈水,斯蒂諾看了看他,繼續在泥沼里跋涉
“死在像這樣沼澤里的人比死在沙漠里的還慘……尸體被泡在爛泥里,被一點點腐爛成糞土...”
“說得好...你不是說你是大陸最知名游俠嗎,快想想辦法從這里出去”
斯蒂諾紅著臉,默不吱聲
不知過了多久,在二人的腳即將被淤泥泡爛時,年輕游俠的一聲叫喊鼓起了本的希望:
“房子!前面有座房子!”
順著斯蒂諾的手指,本駐足遠望……一座破敗古老的石屋在一望無際的沼澤地中猛然出現,腐敗的木門大開著,似乎在引誘著二人的進入
天不逢時,這時又下起了綿綿細雨,似乎眾神也在催促著二人的進入
“快!進去避雨!”
本闊步沖進石屋,緊隨其后的是背著鋼弩的游俠斯蒂諾
“該死的沼澤!我渾身都是泥!”
二人抱怨著,環顧起四周
破爛的屋內,陳放著一張破爛的、滋生著蛆蟲的木桌,一個古老的壁爐,一堆干燥的柴火,和一張破敗的石床
石床上靜靜地臥著一具骷髏...那無疑是這座古屋的主人
斯蒂諾把石床上那破爛的布席覆在主人的枯骨上,嘆了口氣:
“感謝你的饋贈...愿你在往界得以安息...”
進行了短暫的致敬后,二人抱來柴火,在壁爐中升起篝火,烘干著淋濕的衣物
“跟我聊聊吧,朋友”
斯蒂諾從腰間取下酒囊,灌了一大口蜜酒,擦擦嘴,對本說道
本伸出手揮了揮,斯蒂諾遞來裝著蜜酒的酒囊,灌了兩口,甘甜溫暖的蜜酒綿延入喉,驅除了寒冷與潮濕,令人回味無窮
“本.丹,瓦斯特的布利克魯遜人,驕傲的前傭兵”
說著,本又灌了兩口蜜酒,
“我是一戶農奴收養的孤兒...我的搖籃當時從哈蘭河上飄了下來,而在河邊洗衣的我的養母發現了我,他們救了我,給我了一個姓名——本.丹”
“無意冒犯,那你為什么會離開?”
“唉...”
本搖了搖頭,凝視著火爐里噼啪跳躍的火星,
“他們死了,死于莊園主的暴虐...僅僅因為一塊面包,就被吊死...”
“抱歉...”
本又喝了一大口蜜酒,深深地嘆了口氣
“當天晚上我用斧頭給了那混蛋一下,他就死了,因此我逃離了那里,逃離了瓦斯特平原,在拜特寧和哈羅德打工....”
本搖頭嘆息著,把酒囊遞給了斯蒂諾,
“說說你的故事吧,游俠”
“在二十年前,蓋德斯...”
斯蒂諾接過酒囊,把里面僅存的蜜酒一飲而盡,
“我出生在一戶商人家庭,溫德.埃爾伯特,那是我的父親...”
“溫德.埃爾伯特?新曼奇尼公司最大的絆腳石之一?”
“是啊...就是因為得罪了那些萊薩婊子...他們設計陷害了我們,那些貪得無厭的帝國官員收了他們的賄賂...”
說到這里,斯蒂諾氣憤的把空蕩蕩的酒囊丟入了壁爐,
“我的家族敗落了,我的父親因為一筆莫須有的巨大罰金被迫自殺...”
“抱歉問起這些...”
“他經營了一生的公司,從塞昂的一個小攤開始,到洛頓的龐大商隊,再發展到蓋德斯...不,是半個洛曼的巨大商業公司,就因為莫名而來的“逃稅”土崩瓦解...”
壁爐中的火焰劈啪作響,將酒囊撕碎吞噬,二人促膝坐在火前嘆著氣,吃著越來越稀缺的干面包,
“無恥的貪官想要殺人滅口,他們雇兇毒殺了我的母親和妹妹...若不是一個老友相救...唉...”
“老友?”
“一個安吉薩人,他在巴倫度被洛曼人以“蘇丹的間諜”為名勒索,但他只是一個貧窮的外國旅客,當時被我解救...不然...你應該知道帝國人的手段...”
“嗯...他是誰?”
“他?你在蓋德斯會見到他的...”
弦月,挽著烏云爬上夜空,細雨早已停歇,科曼羅沼澤,英靈的墳墓,靜的出奇
“從伊索山脈到拉斯夫之地,綠袍潘森的老馬步履蹣跚...”
本唱著從吟游詩人那里學來的歌謠,閉著眼,聽著火堆發出的噼啪聲
“喜歡這個嗎?嗯?”
斯蒂諾說著,從腰間拔出了一桿精致的象牙長笛
“啊,瓦爾遜的工藝...它是從風矛城來的吧?”
斯蒂諾笑了笑:
“一個北方朋友給我的...瓦德良.寒風...他如果沒爛在酒館里你應該有機會見到他...”
“有興趣演奏一曲?”
“當然...”
言罷,斯蒂諾將長笛湊向口邊,隨著吐息,悠揚的笛樂綿延而出,吹散了泥沼地的死寂
隨著笛聲,本仿佛置身先古,目睹著綠袍潘森——第一個游歷全大陸的瓦爾遜種人的一生:從氣勢滂沱的衡夫斷崖,到神秘的精靈城市加林—薩格諾;從冰天雪地的風矛城,到熱帶天堂——安度蘭島...身穿破爛綠袍的騎士歪坐在老馬的背上,口中的長笛吹響著奧姆羅丹的贊歌,風塵仆仆的敘述著荒誕離奇的冒險...
“從伊索山脈到拉斯夫之地,綠袍潘森的老馬步履蹣跚...”
寒冷的月光下,古老的石屋中傳出了悠揚的笛樂,樂聲有時宛如凌冽的寒風,深刺了聽者的骨髓;有時宛如奔流的清泉,洗滌了聽者的靈魂...
笛聲漸漸散去,消逝在無邊無沿的夜空,消逝在浩瀚的奧.姆.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