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方眼含淚水看著林易寒,重重的點點頭。
“以后如果遇到定北軍幸存的將士,告訴他們好好活下去!替所有死去的定北軍好好活著!”林易寒又重復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萬方一拉衣襟露出右肩,林易寒愣了,這是軍中最高的承諾方式“袒右”!
“你我之間的關系就不用告訴商隊的其他人了,今晚過后你還是他們口中的萬大哥,我還是他們心中的公子哥兒。”林易寒似有笑意,“等到了雍州地界你就繼續你平靜的生活……”林易寒看著眼前粗獷的漢子說到。
“可是……少主……”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只是定北軍能活下來的已經很少了,我不想剩下的定北軍也因為我而再次陷入死地!”林易寒平靜且堅持的說到。
林易寒說的是心里話,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他不會為達成目的去犧牲這些幸存的將士,而且他絲毫沒有懷疑過定北軍的忠誠,他相信只要他一句眼前這個粗獷的漢子一定會追隨自己。可是他沒有這么做,他知道幸存的定北軍能夠幸存下來是多么不容易,當然也知道他現在或者即將要做的事情,他們幫不上什么忙。他們業務還能夠上陣殺敵,但是對于如果躲避暗處的冷箭他們顯然不在行。與其拉著他們冒險,還不如讓他們平靜的過自己的生活,好好的活下去。
“是!”萬方看向林易寒的眼神復雜,眼神里有感激,有無奈,有喜悅亦或許還有同情。
細細想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肩負著國仇家恨,甚至上萬人的定北軍名聲與冤屈都落在這個少年身上。他肩上的這份責任有多重我們無從知曉,至少現在看來這個少年已經下定決心給自己家族一個交代,給定北軍上萬英靈一個交代。
所以在他心里他已經無法將幸存的定北軍,離落,江云歸卷入這場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哪怕這件事看不見結果,如果真的有什么后果他也愿意一個人去承擔,哪怕是生命不能承載之重,他也會咬牙堅持。他只想把快樂帶給他們,也只能用自己認為對的方法來保護他們。
心如磐石,無法回頭。
也許能讓這磐石泛起波瀾的也只有離落了……
林易寒又對萬方說了幾句,然后就讓萬方休息去了。
“你覺得他說的話是可信嗎?”
“可信!”
“為什么?”
“因為他沒有理由騙我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林易寒細細回味著江云歸的話和萬方的話。他的確沒有騙自己的理由。林易寒并不是懷疑萬方,只是懷疑是否有人通過萬方的口來故意給自己傳遞一些信息故意誤導自己。
“那你覺得父帥當年在北境兩軍交戰前交了誰?”
“……不知道!”
林易寒和江云歸彼此沉默了,寒冷的山風吹過山間的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似受傷的野獸在低嚎,突然林易寒感覺到臉上一絲絲冰涼的感覺,抬頭仔細看時已經紛紛揚揚下起小雪,雪不大但是很密!
“這場雪來的有點早……”林易寒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林易寒和江云歸悄悄給商隊帳篷外的火堆又加了好多木柴,木柴在火堆里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帳篷里傳來的的卻是商隊眾人的打呼聲……
這不由的讓林易寒想到自己第一次到軍營歷練和士兵一起睡在帳篷里的情景: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帳篷里腳臭味,打呼聲,磨牙聲此起彼伏,折磨的第一次進軍營的林易寒無法入睡,于是童心頓起隨手摘下草葉輕輕捅著士兵們的鼻孔,被捅鼻孔的士兵發出巨大的噴嚏聲,抬手揉揉鼻子眼睛都沒睜開,“嗯”了一聲吧唧吧唧嘴翻個身然后把腿搭到另外一個士兵身上沉沉的又睡去了,而搞完惡作劇的林易寒卻發出“哈哈”的笑聲……可是第二天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睡在帳篷最舒服的位置,身上蓋著一塊不知名的獸皮但很暖和。那一刻讓林易寒真的走進了定北軍!
林易寒和江云歸加完木柴后又讓江云歸給守夜巡邏的人送了件衣裳。安排完他就回帳篷休息了,江云歸送完衣服有順手給林易寒的帳篷前的火堆也扔了幾根木柴,然后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眾人被沙魯的獸吼聲叫醒,眾人醒來才發現地上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甚至有些刺眼。離落揮手褪去馬車車身上的寒冰,掀開簾子的一剎那本能的用手在額頭前撐起“小涼亭”,看著遠山近水這片粉妝玉砌的雪后景致。
商隊眾人自是顧不上欣賞眼前的雪景,有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罵:“這賊老天,這么早下雪,昨晚差點凍死老子!”
萬方催促眾人收拾行裝準備繼續趕路,路過馬車時候看著林易寒三人微微頷首示意問好,林易寒江云歸也微笑還禮。
“這萬頭領怎么突然變得客氣了?”離落有點不解的看著林易寒。
“沒什么,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而已!”林易寒故意略帶神秘的說。
“什么秘密?”離落像好奇的貓看著林易寒。林易寒卻故意不說,最后他受不了離落的糾纏,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離落。
“原來……他……是定北軍!”離落有些驚訝,眼神復雜的看向林易寒,林易寒拉了拉她的手安慰道:“我沒事!會好的!”
離落順從的點點頭……
眾人收拾妥當,萬方照例扯著嗓子喊到:“走~著~”,眾人也齊聲回應:“走~著”……粗獷的聲音在山谷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