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這天距離高考只剩五十天了。盛華中學的同學們都卯足了勁,爭分奪秒,猛刷習題。學校為了給高三學生們加油鼓勁,特別召開了既百日誓師大會之后的五十日誓師大會。學校這次請來了葉氏集團的副總裁葉嵐珩先生,給大家加油鼓勁。
五十日誓師大會按照慣例,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每個班級由班主任帶著進入大禮堂,按照班級的排序依次從前往后就座。盛椋在國際A班所屬的座位中挑選了一個偏后的位置坐下,占若祎坐在他的旁邊。盛椋覺得這種充滿儀式感的大聲嚎叫毫無用處,虛度光陰,就算是學校請來了葉嵐珩,也提不起他的一點兒興趣。在這種場合,他永遠會把自己的生物卷子帶在身邊,哪怕多寫幾個字都是好的。
“葉嵐珩可算是你大舅子,他來了你還寫呢?”占若祎好奇地問道。
盛椋戳了戳占若祎腿上攤著的英語作業,“那你呢?不也帶了?好意思說我?”
“那又不是我大舅子,我怕啥?”
盛椋被他這一口一個“大舅子”整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別說了,待會兒被別人聽見了!”
占若祎笑了笑,這人就是外強中干,看上去強勢得很,實際上就是個慫包,什么都不敢認,不過不得不說,他這個人很有趣。
因為盛椋拒絕在五十日誓師大會上進行演講,年段決定讓文科年段第一張霄筱完成這個演講。
張霄筱上臺后,用慷慨激昂的語言激勵了同學們,并帶領同學們高喊加油口號,高喊高考目標,有效地鼓舞了整個高三的士氣。然而,盛椋在整個過程中只是抬了一次頭,再沒有別的表示,繼續心無旁騖地寫著生物卷子。
“下面,請葉氏集團副總裁,葉嵐珩先生,給各位同學加油鼓勁,大家掌聲歡迎!”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葉嵐珩緩緩走上講臺,給大家深深鞠了個躬。
盛椋停下筆,抬起頭來,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不得不說,是剛才占若祎的那幾句“大舅子”喚醒了他對葉嵐珩所說的話的好奇心。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葉嵐珩。剛才我看見大家在張同學的帶領下,斗志昂揚地喊出了自己內心的期望和對未來的憧憬,這讓我很受觸動,熱血沸騰,仿佛我又重新回到了那個為高考奮斗的年頭。
“當年,我在高三時轉學來了京城,跟周圍同學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我也沒有選擇放棄,而是在課后做了不少努力,最后也成功進入了我所心儀的上京大學。再后來,葉氏集團在我父親的努力下,蒸蒸日上,成為了多棲發展的企業。畢業后,我回到集團打拼。
……
“在一天天的工作實踐中,我漸漸體會到作為一個企業的社會責任感是多么重要。或許對現在的你們來說,為社會做出貢獻是一句很遠、很空的話,但是你們的一切光榮和夢想,都會在投入實踐的過程中,漸漸清晰起來。希望你們都能在奮斗中尋找到屬于自己的價值!而高考,就是你們成為成年人之后,第一次為自己的付出負責的大事。所以,同學們,高考加油!”
演講結束,臺下的師生報以熱烈掌聲。
占若祎一邊鼓掌,一邊在盛椋耳邊說道:“你這大舅子講得挺好。你好像也放下手里的作業了?”
“畢竟是我哥,我得給他捧場吧?”
五十日誓師大會在各班的聲聲誓詞中圓滿落幕。占若祎讓盛椋陪他一起去操場上走走。
“葉嵐珩的確講得很好。光榮和夢想,這是我還無法想象的境界。”占若祎帶著少有的嚴肅認真。
盛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你有想過以后要做什么嗎?”
“說實在的,我還沒有很明確的想法,但我是想給我們家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的。雖然家里也是能夠吃飽穿暖,能夠存些小錢的,但我想帶著爸媽到更廣闊的世界看看。你呢,你是打算回去繼承家業了?”占若祎家是典型的工薪階層,父母各掙一份工資養活一家三口。
“說實在話,我不想繼承所謂的家業,我也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還有什么家業的人。我想要自由地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被盛氏困住。”在盛椋心里,盛氏集團已經不復存在,它被收購就是一個事實,也是命運的安排,他不想背上這樣的包袱。
“但我覺得你那個葉家伯伯不會答應的。他是鐵了心要幫你重回盛氏。”占若祎對盛椋十分了解,盛椋也跟他說過很多次關于葉清的事情,通過盛椋的嘴了解到的葉清,一定不會在盛家的事情上善罷甘休。
“這件事情,我以后再慢慢跟葉伯伯說。只是,我還是想先查清楚我父母的死因。”
“之前總以為你們這些富家子弟,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對你們還有點兒偏見。直到認識了你,才知道你們也有很多煩惱。”
“你這可不行啊,典型的仇富心理。”盛椋調侃道,“的確有一部分人是紈绔子弟,但我自認為我還不錯,不至于那么墮落。況且,我是不想接手盛氏的,我也不算富家子弟了吧,頂多算個有錢人。”
“但是啊,命運安排你姓盛。不管你信不信,我把話放這兒了。你逃不開你的命運,不管你愿不愿意。”
“可是有那么多人在努力改變現狀。若我一眼就能看清未來的路,倒也沒什么意思。”
“但這或許就是你得承擔的責任?誰知道呢?我的話,你聽聽就算了。我得好好爭取以后能夠跟你做校友啊,咱們的友情要保持下去,我可是要緊緊抱住盛少爺的大腿。”
“我們一定能一起考到上京大學的,放心吧。就算以后在不同大學,朋友也永遠是朋友。”盛椋伸手拍拍占若祎的肩膀。
占若祎嘴角簡單地勾了勾,有些敷衍地笑著。他能成為盛椋所認為的少數投緣的人,已經讓他感覺可貴又幸運了,但他們是否能成為永遠的朋友,誰知道呢?友情,或許不是永恒的呢?或許是最近壓力漸漸大了,他也對自己漸漸不自信起來。
“你在整個年段只輸給我一個人,不會上不了上京大學的,放心吧。如果連你都上不了上京大學的話,盛華又有幾個人上得了,盛華的臉又往哪兒擱?別想太多。”盛椋總能察覺到占若祎的情緒,并給出精準的安慰。
占若祎盯著盛椋看了一會兒,眼中的陰霾漸漸被驅散,終于,陽光般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只要勇敢地沖刺這個過程,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他們又東拉西扯地聊了很多話題,一起在操場上跑步,引來了很多同學的關注,畢竟碰見雙男神一起在跑道上揮灑汗水是在學校苦苦學習的一點點小甜蜜和小幸運。
跑了八圈,他們一起停下。
“回家嗎?一起?”占若祎問了一嘴,還不等盛椋回答,他就把盛椋帶走到自行車停車處。
他倆扶著自行車,打算一起走到不順路的分叉路口處再騎上車走,他們向來都是這樣。路上有時會有很多話聊,有時就算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會感到別扭。
他們走到了校門口,盛椋首先看見了葉嵐珩,打了招呼。
葉嵐珩笑笑,向他走來。
“今天好不容易到你們學校一趟,就想著順便接你回家了。沒想到你是騎車來的,那你是想怎么回呢?”葉嵐珩注意到他身邊還有一個朋友,“同學要不跟我們一起上車?你的自行車可以放進車里,下了車再拿就行。”
“哥,他叫占若祎,我同桌。”
葉嵐珩想起他剛才在高三年段的排名榜上看見過這個名字,每次考試他的名次都跟盛椋挨在一起。
“你就是年段第二了吧?我想起來了。”葉嵐珩很“商務”地伸出手,想來個握手禮。
占若祎雖然對葉嵐珩的行為并不理解,但他也配合了,禮貌地伸出手,回握了葉嵐珩的手。但內心不斷飄過“我只是個高中生”的小牢騷。
“您跟葉瀾津姐姐真像。”
“你見過我妹?”葉嵐珩有些驚訝,原來只有他不知道盛椋有這樣一個朋友?
“是的。但我并不是說長相。你們都喜歡把自行車放車里。”
話音剛落,盛椋就忍不住“噗”地笑了一聲,又馬上憋回去。他拿手抹了抹嘴,假裝自己從沒發出過那樣的聲音。
葉嵐珩感覺自己的頭頂冒出六個黑點,還有一群烏鴉飛過……
“兩位小同學上車嗎?”
“上吧。”盛椋一把放下了自行車,搶先爬進了房車。占若祎看著盛椋敏捷的身手驚呆了,難道他要一人搬兩輛自行車?
下一秒,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了一位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他一手一輛自行車,十分輕松,把它們整齊地疊放進車里。
占若祎看著眼前的一番行云流水,一直無法在詫異中清醒過來。
片刻后,他趴在盛椋的耳邊,悄悄問道:“這就是‘鈔能力’嗎?我是說,鈔票的鈔。”
“應該是的。”回應他的是葉嵐珩。這讓占若祎心里一驚。他不僅有鈔能力,還是個順風耳呢……占若祎噤聲,擔心又說了什么話被葉嵐珩聽見。
“你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家里玩,你應該是個很有趣的朋友。”到了占若祎家門口,葉嵐珩主動發起邀請。
“謝謝……葉先生。”占若祎想了很久,應該怎么稱呼葉嵐珩。
“你可以跟盛椋一樣,叫我葉哥就好。下次來家里做客。”葉嵐珩說完,揮了揮手,關上了車窗。司機把車駛離了占若祎住的小區。
“聽你姐說,你籃球打得不錯?”
“一般吧,比占若祎差點兒。”
說到這兒,他回想起上次打球的超常發揮,再回想起超常發揮的原因,盛椋有些不自在。
“下次我們仨可以約著一起打球?”
“難得哥想跟小了自己九歲的孩子一起玩。”
“干嘛?我跟年輕人在一起才能顯得自己年輕嘛……你還在計較我十七歲的時候啊?當時不懂事嘛,以為沒表情很酷,當時你真的挺可愛的……”
盛椋挑了挑眉,斜眼看著葉嵐珩,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哥,你以為你現在表情就很多嗎?不還是冷臉裝酷那一卦的?”
葉嵐珩看著身邊的小兔崽子,撇了撇嘴,用手掐住盛椋臉上的細皮嫩肉,疼得盛椋哇哇大叫。司機聽見聲聲慘叫,通過后視鏡看見了后座上猙獰的兩位,不由得打了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