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芬蘭城來了一些游客。

說是游客，實際上是東部戰區的軍事代表團，來學習芬蘭城的治理經驗。

領頭的代表是軍職同為總隊長的凱莎，以及部分軍師系統的人。

秦曦負責接待這些人，這也是秦曦和凱莎歷史性的第一次會面。

凱莎雖然穿戴了戰甲，但仍然掩飾不了那股書生氣，相比秦曦那種肅殺的氣質，倒是更讓人愿意停留些許視線。

“歡迎，凱莎總隊?！?

秦曦左手抱著一本記憶之書，右手行了個禮節，凱莎也同樣回禮：

“有勞了，秦曦總隊?！?

“這位是艾琉聯邦行政區的沐天，這位是……”

秦曦先介紹了自己這邊的人員，隨后凱莎也介紹她這邊的人員，雙方禮貌的行禮，隨后秦曦才將他們帶往芬蘭城的行政大樓。

“你我年歲相仿，不如直呼姓名吧?！?

秦曦提議，凱莎點頭：

“可以，秦曦是戰爭學院的那位嗎？”

秦曦一頭高馬尾，確實比較出眾，因為別人多少都會做個發型，她倒是懶得裝扮自己。

“是的，看來你認識我?！?

秦曦看著凱莎，凱莎的臉上總是掛著自信的笑容，眼角彎彎的，遮擋不住的笑意，眼眸里總有些異樣的色彩。

“只能說，優秀的人到哪都不會被遮住光芒，帝國這一屆，恐怕少有能和你對比的存在?！?

“這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我現在好像有點成績，但以后的路可不好走，不如你，前路一片坦途，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

兩人一頓互吹，談笑間就把關系拉近了，凱莎是特別想認識這個秦曦，不說為己所用，至少不會為敵，這就夠了，今日一見，秦曦確有能人之資，就是看看能不能活到回天宮號了。

“艾琉聯邦這個模式，很巧妙，既能得到一定的利益，又把帝國剝離出來了，秦曦，我來之前聽聞你去王子那邊匯報了情況，以后這種模式應該會普及開來?！?

秦曦看了一眼凱莎，臉上是奇怪的表情。

“我只是站在帝國的立場思考問題的解決方式，我的才智有限，只能給出這樣的方案，好在上面也接受了這樣的處理方式，倒也不算瞎折騰?！?

“確實，對于艾琉人的命運，你是如何看的呢？”

“這件事情，我是無法置身事外的，我的立場就是帝國的立場，不過我覺得這場戰爭對于天使帝國和艾琉文明，都是巨大的傷害，我們并未在這場戰爭中獲益，許多問題，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秦曦頓了頓，又道：

“艾琉人的命運是悲慘的，這毋庸置疑，但天使人的命運又好到哪里去呢？不過是一個奴隸去殺死另一個奴隸的戰爭，我的話可能有些夸大，請不要介意?！?

凱莎有些小震驚，秦曦她狂妄直白了，這種直白令人的害怕，一語道破內中的矛盾所在，她的目光如炬，能夠洞察真理。

“秦曦總隊，你的話未免太過危險了，我找不到話語反駁?！?

凱莎覺得，還是岔開話題比較好，現在的身份沒有資格對這些問題評頭論足。

“我知道，所以我做出了我的嘗試，凱莎，你應該是貴族，不理解底層人的思維邏輯，是很正常的。人如果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命運，就會對命運的安排產生質疑?！?

“你這話，倒是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哦？那這是好事，不同思維才能碰撞出真理的火花?！?

“是的，鏡花水月小姐?！?

凱莎盯著秦曦的側臉看，秦曦沒有回頭，一開始說戰爭學院那事的時候，秦曦就發現凱莎應該是調查過的，至于肯定是自己，那就是秦曦的思想還是比較獨特的，比較有辨識度。

“我們還是說回正事上來吧——行星政務規劃管理這些課程是政治學院那邊教的，我并沒有多少精力去修學，所以很多東西是需要請教你的，還請多多指點，梅小姐?！?

“這么謙虛，可不像你，我還是那個問題，你覺得艾琉文明的出路在哪？”

兩人一路走到指揮中心，秦曦一直在思考，最終還是沒能給出一個答案：

“艾琉文明的出路在哪，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因為我掌控不了誰的命運，包括我自己的命運，所以艾琉的路取決于艾琉人怎么走。”

“那倒是，這么看倒是可以多參觀幾天了?！?

......

指揮中心，華燁正在和許多貴族舉行聚會。

因為制度的原因，他們也要在戰爭中享受所謂的人生美好，宴會就是其中之一，珍貴的食材擺滿長長的餐桌，女仆們忙前忙后，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王子殿下，別來無恙啊。”

這位中年貴族穿著十分豪華的服飾，鑲金帶銀，發型也做的相當到位，只是眼角一抹皺紋反應了更深層次的問題。

華燁仔細在腦海里思索，最終得到一個答案，一位有名無實的公爵——萬當。

“公爵大人，近來安好？”

“托王上的照顧，近來還算不錯，忙里偷閑，來小酌一杯，見到殿下，也算意外之喜?！?

華燁皮笑肉不笑，自己是本次隨軍總參事這事大家都知道，何來的意外之喜。

“那公爵大人可要好好品嘗這美酒了。”

兩人又拉扯了幾句，還是由萬當揭示了目的：

“聽聞前些時候殿下查出了一起極其惡劣的貪腐事件？”

“不錯，公爵這么一提醒，我想起來了，那位倒是與您有些淵源?！?

“是的，很可惜啊，當年我和他參與過未明星反叛事件，那時的他是個正直不阿的人，還檢舉過很多人?！?

“公爵是擔心他牽扯出您來？”

萬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華燁，這個王子殿下有點“可愛”。

“并不是，我并沒有什么與他牽扯的，我是擔心另一件事，據我所知，他是受段氏之托辦一件事，只不過看上去他和我走的最近，王子殿下可要明鑒。”

萬當是十大公爵里面最富有野心的，也是最沒有權勢的，他的野心只想光復萬氏一族的榮光，但他所擁有的勢力又在不斷縮減，所以他現在面臨站隊問題，站大長老還是站鶴氏，又或者是段氏、王子華燁、世子華銘。

“段氏？”

華燁眉頭皺起隨后又放開：

“公爵可有什么證明？”

“這話從我口中說出來便是最好的證明，王子殿下，很多事情其實并不需要我來做，但我還是來了，至于真實性，那是您該去確認的事情?！?

萬當笑吟吟的敬了華燁一杯，隨后一飲而盡，便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華燁則是在思考，段氏要做什么，畢竟對于段氏而言，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要做的事情也不應該重要才是。

……

另一邊，芬蘭城指揮中心總隊辦公室。

“我倒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凱莎和秦曦支開了外人，兩人單獨在辦公室里詳談。

“看來是很關鍵的信息了?！?

“有人要你死，而且級別并不低?！?

“這不是顯而易見么，我都不知道我得罪了誰?！?

秦曦想調查，但她沒有權力和渠道。

“這事起碼和萬當公爵有關。”

凱莎面色嚴肅。

“公爵？呵，我想不到我這么一個小人物能對那種級別的人構成什么威脅。”

秦曦翻閱了一下記憶之書，語氣有些幽怨。

“應該不是萬當，他和你沒有交集，哪怕是鶴氏都沒有交集，所以不可能是他。”

秦曦并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的打開星際地圖，然后點選進艾琉星。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少主，新消息?！?

“請進。”

凱莎下意識看向秦曦，秦曦也和她對視一眼，隨后秦曦調整參數，看向開門進來的那人。

那人披個灰袍，灰袍下面是緊身甲胄，看上去與秦曦凱莎年紀相仿，金發少女。

“少主，新消息，指揮中心正在謀劃新的合圍攻勢?！?

“這位是我朋友，秦曦，這位是我的近衛，若寧，這里沒有外人?！?

若寧心領神會：

“萬當公爵會見了王子華燁，隨后就離開了指揮中心，我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目前華燁王子沒有動作?！?

凱莎點點頭，這類情報對于凱莎來說不算什么機密。

“我不關心上面的事，主要是我現在不夠資格，想殺我就讓他們來唄，怕死就不會干這一行了；我們還是說回正事，指揮中心要進行新的合圍攻勢，一定是南北夾擊，來看地圖——”

秦曦在地圖上標出了艾琉叛軍的重要據點，南北戰區這條線上交錯著不少重要城市，如果能夠順利貫穿，那么局勢將明朗不少。

“確實，只要南北戰區貫穿，那么叛軍的崩潰會大幅提前?！?

“但這要死很多人，尤其是他們并沒有將底層的戰士當做人來看。”

“我們能夠看出來的，上面同樣看得出來，所以我們都是代價，目前為止，已經死傷一萬多名士兵了，再死一些也沒什么?！?

秦曦開始踱步：

“大的方向無法改變，我們只能把細節做到最好，南部戰區目前有很好的招降基礎，我打算利用這一點，聯合其他南部的戰斗單位，把損失降到最低?！?

“我那邊可以動員一下，能有多少效果另說?！?

“北部戰區有不少狠人，他們的推進速度比其余戰區都快，同時戰損也是最高，從全局來看，南部戰區有很多叛軍的關鍵節點，難度不低，但我們沒有北部戰區的那么多人來填戰線，只能打的保守一點。”

“如果我是對面的指揮官，我必然調集有生力量在南部做一個局，多少要讓帝國付出點慘痛代價。”

“艾琉如此抵抗是意義是什么？”

若寧問道。

“抵抗本身就是意義所在?！?

凱莎回道。

秦曦倒是有不同的意見：

“我們縱向對比文明實力，帝國可以輕易的對整顆星球進行地毯式轟炸，我想要不了三年就能讓艾琉文明臣服，他們的抵抗對比這樣的差距確實毫無意義，但生命的追求并不僅僅是存在，而是精神的永恒，艾琉的反抗精神是永恒存在的，對于他們而言，這是偉大光榮的使命，反抗既定的命運，這是一種亮劍精神?！?

“亮劍精神？”

“你與一個高手相遇，即便你知道你打不過ta，你也要亮出你的利劍?！?

“明白了。”

凱莎與若寧都若有所思。

“還是來商討戰略戰術吧。”

秦曦和凱莎都是軍事學院出來的，軍事素養還是很強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聊到了天黑，雙方制定了三個貼合對方的戰略方針和詳細戰術細節，對即將發生的大戰做足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