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低垂,夜行性動物紛紛出來覓食,韓介正拼命的到處尋找小木屋,在一片漆黑的山頭,被烏云遮住的月娘,彷佛喘不過氣來,只透出似有若無的朦朧光暈。
「嚎嗚~~~」一陣狼嚎傳來,整片山頭添增了些許陰森感覺。韓介不由得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他張大眼睛看看四周,一片黑漆漆的,甚么也看不到,他的心頓時更覺得毛骨悚然。
「咕咕咕咕」「吱吱」
夜晚的山頭喧嘩熱鬧非常,山林里各種出來覓食的動物、昆蟲發(fā)出的叫聲,紛至而來,整個山谷不時地充滿熱鬧回響,相反地,一個人孤零零來到偏深山的韓介,反而更覺得不安。
「嚎嗚~~嚎嗚~~」比起剛才,聲音似乎又近了點。
韓介頓了一下腳步,心想現(xiàn)在退回去已經(jīng)太遲了,縱然他嘴巴上說著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要眼睜睜看著狼群像咬碎布偶似的,咬掉自己的手腳,讓自己受盡凄厲的痛苦而死,他實在是無法
接受。
「唉!剛才似乎應(yīng)該聽那位老伯的話,明天再上山。」韓介後悔的嘀咕著:「就算要死也要死的舒服點、高級點!如今」說到這,韓介不禁然苦笑。
「嚎嗚~~!嚎嗚~~!」陣陣急促的狼嚎聲傳來,韓介趕緊收起不安的心,撥開前面的樹叢,硬著頭皮,加快腳步前進。
在黑漆漆的山頭,憑著似有若無的月光,也僅能勉強看到腳邊一兩公尺的范圍來,幾乎是眼睛才剛看到地面,腳步便已經(jīng)踏上去。隨著狼嚎聲的逼近,韓介慌不擇路的開始跑了起來。
狼嚎聲音在山谷中來來去去,不時地產(chǎn)生回響,一下由近而遠、一下由遠而近,聲響重重疊疊一起,彷佛來自冥間的慘哭嚎三重奏,讓人膽顫心寒之馀,更分不清狼群到底在那個方向。
韓介不時回頭看後面,深怕狼群就在身後。就在韓介回頭看時,突然!一道迅捷無比的黑影撲向韓介來。
「啊!」韓介只覺得手臂上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低頭一看,一支黑狼正咬住自己的手臂,鮮血慢慢擴染開來。
韓介徹底狂了!
「哈哈!想不到連你這支畜生,也要欺負我這樣不幸的人!來啊!有本事就吃了我啊!」韓介失心瘋的喊著,緊接著做出令人想像不到的舉動,他兇狠的一口反咬住那黑狼的脖子,熱血汨汨
地流下來。
兩天以來所遭遇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韓介心中累積的滿腔悲憤,已經(jīng)多到無以復(fù)加,再也抑止不住的狂泄出來。
不理那毛茸茸的黑毛,韓介彷佛發(fā)泄內(nèi)心傷痛般,拼命的死力咬住,過了片刻,竟然硬生生咬下黑狼的一塊肉下來。那種瘋狂的狠勁,目眥盡裂的神態(tài),令人不禁心打了個寒噤。
鮮血像涌泉般的流出,不只是黑狼脖子的血,連韓介手臂的血也跟著染紅身上的衣裳。
那支黑狼終於松口了!「碰」的一聲,掉落在韓介的腳前,一動也不動。
韓介抬頭一看,四周圍著幾十支黑狼,正虎視眈眈的盯著韓介,在黑壓壓的山頭,那一雙雙發(fā)亮的眼珠子,顯得特別明亮、詭異。
「來啊!來咬我啊~~~~!!」韓介嘴角、手臂還淌著紅色鮮血,卻瘋狂的對著那些黑狼怒吼著。
也許是被韓介的氣勢所震懾住,也許是因為它們從來沒有看過人類這種動物,竟然會用咬的咬死自己的同伴,狼群似乎有一絲懼怕韓介,裹足不前地佇立在原地,它們正小心翼翼地觀察韓介
,等待下手的時機。
「哈!哈!哈!」韓介胡亂揮舞著拳頭,不怕死的沖入狼群中,那些狼群機敏的退了開去。
「為什么不吃我~~~!!來啊!哈!哈!我咬死你們!」一個瘋子正瘋狂的追著狼群。
追著、追著
深沉的傷痛讓韓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到了懸崖邊,一個不留神,猛然一腳踩空,韓介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支撐,身形急速地往下直墜,手腳胡亂地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一陣凄慘的叫聲撕
裂了整片山谷
朦朧中,韓介內(nèi)心彷佛松了一口氣:「終於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哼」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悶哼在谷底響起。
悠悠醒來,韓介只覺得全身劇痛難當,想站起身子卻忍不住鬼哭神嚎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赫然發(fā)現(xiàn)兩支腳都摔斷了,痛的他眼淚忍不住往外直流。
強忍著雙腿和手臂的劇痛,韓介開始努力撐著地面,坐起身子。手臂上的咬傷,雖然傷口很深,但幸好沒有咬到動脈,血液已經(jīng)開始慢慢凝固。
抬頭看看四周,雖然還是一片黑暗,但是韓介卻隱約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棵大樹底下,身旁的地面上還散落著一些斷枝殘葉,想來是自己摔落山谷時,正好跌落在這棵大樹上,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
「唉!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自己早晚還是得死」
韓介搖了搖頭,用兩手撐起身子,將自己慢慢挪移到樹干邊,每移動一下,兩支腿的骨頭斷裂處便傳來「卡吱」「卡吱」互相磨銼的聲音,疼的他顆粒般的汗水直流,臉色白的可怕。
咬著牙,韓介好不容易才將自己挪移到樹干旁,雖然只有這短短的一兩公尺距離,但在他心中,卻遠比馬拉松的距離還長、還要艱辛。
韓介呼了一口氣,讓自己背靠著樹干,抬頭望向遠處,眼前十五度角的夜空中,烏云依舊遮蓋著月亮
就這樣怔了好一會,突然韓介放聲大笑起來,對著天空斯啞的叫喊著:「哈哈!賊老天你對我真是好啊!你明知我要死了,怕我死後沒人埋,特地讓我靜靜的死在這棵大樹下,從此免了風吹
日的痛苦,還有這棵樹來當我的墓碑。哈哈!好!真是好!賊老天你對我真是好啊!哈哈!」喊著喊著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順著兩頰,那充滿悔恨和不甘心的晶瑩淚珠緩緩流入韓介胸口,那是他對上天最深的怨恨。
一股微微異樣的灼熱感開始在胸前燒著,韓介隨手往胸口一掏,一塊溫熱的小牌子頓時握在手里。
那是一塊奇特的牌子,通體紅顏色卻不是,五根細如稻梗般的刻劃線條,呈螺旋狀地匯聚在正中央一點,乍看之下,倒狻似電風扇的螺旋葉片,葉片與葉片之間分布著幾顆不同顏色的凸起顆
粒。
而螺旋狀外圍,散布著一圈又一圈的鑲絲,有橢圓、有圓形更有方形,一條細長鏈子穿過牌子,穩(wěn)穩(wěn)地套在韓介脖子上。
韓介當然知道它是什么,只是從來都不知道它會發(fā)熱。這是韓介十八歲時,父母特地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是用來驅(qū)邪的護身項鏈,而且也是韓介家里世代相傳的傳家之寶。
韓介曾經(jīng)將它拿去做檢驗,卻檢查不出是甚么材質(zhì),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只知道是很古老的東西,但又看不出是那個朝代。
根據(jù)鑒定師傅的解釋,這東西既不是貴重金屬,也不算是古玩珍物,除非有人好奇想買,不然是值不了多少錢的。
韓介的祖先世世代代居住在偏遠深山的村落中,這種毫不起眼的傳家之寶,它的意義更勝於金錢的價值,況且也值不了多少錢,自然不會想去賣,更不會有人知道來買,於是就這么久遠地傳
襲下來。
此刻,在韓介悲憤難當之際,右手緊握住了這塊牌子,一股熟悉的溫柔感覺突然沿著手臂傳了上來,彷佛是母親的溫柔呵護,令韓介不由自主的愣了一愣,腦中猛然想起自己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母親
的一番話來
「媽!我答應(yīng)你!不管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不管以後會遭遇到多大的痛苦,我韓介都會以堅強、樂觀的態(tài)度,努力活下去,即使是在人生的最後一分、最後一秒!」
想到這,時間彷佛在剎那間停止下來,所有的悲傷、怨恨都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介突然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臉上泛起了異樣的光采,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的!被狼咬也不是什大不了的事,最起碼我也咬死了一頭狼,可沒吃半點虧!摔下來我也真命大,竟然只摔斷了一雙腿,能夠活二十年,我也該滿足了!」
韓介滿臉的歡欣笑容,原先心中的一切陰霾,竟然在一瞬間都盡掃而空。伸手抹凈眼眶中的殘淚,韓介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他答應(yīng)過母親要堅強、樂觀的活下去,即使是在人生的最後一刻
。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歡愉的聲音驀然在韓介耳邊響起:「哈哈!小子!你早該這樣了!」
韓介愣了一下,錯愕的轉(zhuǎn)頭問道:「誰!?是誰?!是誰在那里?!」他左看右看,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一陣冷風吹的地上落葉飄起。
過了半晌,四周仍然沒有絲毫動靜,韓介心中不由得暗暗納悶:「奇怪?剛才….難道是我聽錯了?」
正思忖間,韓介胸前的護身項練開始緩緩的飄浮起來,一直停到韓介鼻頭前三寸的地方,緊接著那塊紅色的牌子漸漸透穿出一道柔和怠光,怠白色光團在牌上面生成、醞釀著。
過了一會兒,怠白色光團脫離了牌,徐徐地飛向韓介眼前的空地,然後瞬間膨脹起來,一片白色光幕開始籠罩著山谷,整個山谷頓時亮如白晝,明亮卻一點也不刺眼。
韓介早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住,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
很快地,白光漸漸消斂下去,一名怪人毫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韓介眼前。
那人全身泛起一圈乳白色光暈,身體周遭一切卻都看得十分清楚,只是體外圍著淡淡光暈之後,令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而那人身上穿的服飾非常古樸,看不出是那個朝代的人。
那人面容長的很平凡,沒有什么特色,是那種一見過就會忘掉長相的人,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的平凡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