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想從顧昀這里套到點情況是基本不可能。他跟他爹一樣賊著呢。

太上皇在這里住了兩三個月，兩三個月里愣是沒逮著點任何蛛絲馬跡。

但他聽顧小言說，“金屋藏嬌”這個詞最初是從他們娘口里說出來的，以他為君這么多年的敏感直覺，肯定是有點什么。

直到太上皇走的時候，他一無所獲，還有點不甘心，對顧昀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有沒有人，但你到了年紀，該好好物色一下合適的姑娘了。爭取在爺爺有生之年里，抱上重孫。”

顧昀這么久沒去見沈鳶，太上皇離開的當晚，他便出宮去了。

沈鳶看見他時還愣了愣，隨即就笑開來。

她道：“最近很忙嗎？”

顧昀道：“不很忙，但也不方便來這里。”

顧昀發現許久不來，沈鳶看見他似乎比平時高興一些，她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緊接著沈鳶告訴他：“這陣子我基本把這京城里摸熟了，還找了一份工。”

顧昀毫不意外。

即便自己不在，也不妨礙她過好自己的生活。

顧昀道：“做什么的？”

沈鳶笑著道：“我對藥材鋪子熟悉些，自是去了藥材鋪子里做事。”

顧昀道：“還能適應嗎？”

她點點頭，道：“鋪子里的生意比以前的地方好太多了，我發現在這里要學的東西又有許多。”

兩人坐在花園亭子里，顧昀看了看她的笑容，似天邊的皎皎明月一般，他微微挑眉道：“這么高興，我原以為是因為我來，看樣子不是因為我。”

沈鳶頓了頓，眼神有些游離地看向別處臉上的笑意也不那么自在了。

顧昀低低又道：“你的高興里有幾分是因為我？”

沈鳶怔怔的，一時回答不上來，眼看著他一點一點緩緩靠近。

顧昀略垂了垂視線，眼神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如私語呢喃般再問：“幾分？”

沈鳶見著他臉上淬著一層淡淡的白月光，依稀是溫柔，她受了他的蠱惑，喃喃道：“五分吧。”

顧昀道：“五分不夠。”

距離太近，沈鳶屏住呼吸怕驚擾到他，道：“那你想要多少？”

顧昀沒再說話，只是微微側了側頭，再朝她靠近。

他的眼神始終落在她的唇上。

沈鳶意識到他想干什么，心頭霎時燙得發顫，就在他鼻尖將將碰到她的時，她滿是無措，下意識往后抽身，慌亂之際將身側石桌上的茶具拂得咣當一聲響。

沈鳶定了定心神，道：“你該回去了。”

顧昀道：“今晚不回。”

沈鳶愣愣地看他，他又道：“你隔壁的房間應該是空著的，給我住。”

兩人回到院中，顧昀進房去休息時，腳步在門前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向沈鳶，道：“過幾天城里有燈會，我陪你去看。”

沈鳶道：“不用了吧，我可以自己去看。”

顧昀道：“我想去看，你陪我。”

他問她：“好嗎？”

沈鳶輕聲應道：“好。”

過幾天燈會的時候，傍晚有人叩響沈鳶的門扉，她打開房門，就看見顧昀如期而至。

顧昀牽起她的手就帶著她往外面走。

兩人出了宅子上了街，顧昀帶她到面具攤前先買了兩枚面具，各自戴在面上，而后一路往前，穿梭進繁華的燈海人潮里。

那時候顧昀緊緊牽著她，沒人認得出他倆，沈鳶恍惚覺得他們只是與大家一樣的尋常人，她在喧囂和擁擠里終是動了動手指，反握住他的手。

顧昀帶她將燈會上所有的有趣環節都過了一遍，最后現在人流比較稀疏的橋上透透氣。

顧昀看了看她，面具下面她那雙眼睛溫暖明亮，她應是在笑。

戴著面具時她才不吝對他笑，流露出開心來。

顧昀道：“這樣不是挺好么，像以前一樣高興就笑。”

沈鳶愣了愣，隨即也不拐彎抹角道：“那是因為沒人認出你，也沒人知道我是誰。我自欺欺人地認為戴著面具你看不見我，我也就不怕你什么。”

顧昀道：“你不是說不怕我么。”

沈鳶道：“可怕你看我。”

顧昀道：“以前沒見你怕。”

沈鳶道：“以前我把你當弟弟，可現在你明顯不把我當姐姐。”

她有些怕看見他那樣的眼神，讓她心慌意亂，又深知那么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