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身上還穿著嫁衣，跟著顧昀出了陳家后門就是條小巷，顧昀停了下來，將方才那契約取出，再仔細來談談這事。

沈鳶又動手來搶，只是又搶了個空，便道：“現在留著它也沒用，你若不還我，就撕了吧。”

顧昀將契約上的內容再過一遍，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嘴角微微一挑，笑了笑，卻笑得沈鳶有些發毛。

他道：“我說你挑都不挑了，為了躲我，連傻子都愿嫁。”

他看著她，沈鳶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他又道：“原來你在嫁之前是挑了的，你這不像是認命妥協的樣子，更像是以退為進、躲開我以后再給自己謀條后路的樣子。”

要不是陳家公子是個癡傻兒，她也不會嫁，更不會立這樣的字據。

沈鳶否認道：“沒有的事。”

顧昀逼近她，神情不定道：“你以為你嫁了人，我就沒有法子了嗎？”

沈鳶原先確實是這樣想的。

她以為今天他在京都參見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及冠禮，而她在今天出嫁，他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了。

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想必她已嫁做人婦了。他的身份不會允許他與一個有夫之婦糾纏不清。

那時，他應該就會徹底清醒，回去做他該做的事了吧。

兩年沒聯系，他的人也分毫沒打擾她的生活，她還以為她已經沒在他的視線范圍內；何況這次婚禮，按照她的要求盡量低調，她覺得一切理應都能夠順順利利的。

只是沒想到，到最后還是被他給攔截了。

沈鳶道：“你的法子就是搶親？”

顧昀目色緊緊盯著她，道：“你還沒嫁進門，我為何搶不得。你若是嫁進他門了，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來。”

沈鳶心頭緊了緊，竟從他眼底里感覺到一種勢在必得的意味。

就好像不管她如何輾轉，到最后一定會落到他手上。

沈鳶暗暗吸了口氣，突然間覺得，眼前這人早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了。

他長大以后，他想要的，他就親自來取。

他不是從前怎樣都好的心態，他有著占有欲。

沈鳶道：“你現在怎么這樣。”

顧昀道：“難不成還一直停留在小時候嗎。”

沈鳶心想，他小時候才不是現在這樣，現在難纏得多了。

最后顧昀將那張字據還給了她，看她道：“你以為有這張東西，再嫁過去就百分百保險了？往后那陳家若是反悔，你在那里孤立無援，還能想走就走嗎？”

沈鳶接過字據，道：“陳夫人心善，對我有知遇之恩，陳潛雖然心智還停留在小時候，但他也十分友善，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頓了頓又補充：“不然今日這事陳夫人也不會作罷，更加不會將這個還給我了。他們人很好。”

這字據橫豎無用，她自己低頭緩緩撕了去。

隨后顧昀牽過她的手，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沈鳶掙了掙，沒掙開，只好道：“你放開，我自己走。”

顧昀道：“你眼下不是自己走么。”

沈鳶默了默，道：“我是叫你別牽著我。”

顧昀道：“這并不妨礙你自己走。”

兩人走過一條小巷，又穿進另一條巷子，他問：“你的東西在哪兒，要不要回去收拾？”

沈鳶抿了抿唇，答道：“在醫館。”

兩人就一路往醫館的方向回，怎想又途徑先前那處死胡同。

只見死胡同口的喜轎還停在那里。

墻角有一方掉落了的喜帕。

沈鳶腦海里不由得又浮現出先前就在那墻角里發生的事，她有些慌張地連忙轉頭就往轉角口走，不讓自己多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