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霧到的時候，正中午，許歡剛下課，正和舍友們在二食堂一樓的快餐區域吃飯——準確的說，是三位舍友吃飯，許歡坐一旁看著，看著好像在等他們的剩飯一樣。

食堂的餐桌，是四人一張的設計，旁邊一張桌上坐著三名女生，也都是他們班的同學。

三男三女六位同學邊吃邊聊，商量著周末去哪里玩。

“月星湖不錯，這個天氣不錯，可以去那邊的草地上野餐。”

“都快夏天了，又是湖邊，會不會有蟲子啊？”

“那就歡樂城吧。”

“啊，多大年紀了，還去那種地方。”……

六人說著說著，話頭飄到了許歡身上。

臉有點圓、頗為可愛的尤佳主動前傾了一下身子，視線過程霖，看向了這邊的許歡：“許歡，你這周末也去的吧？”

許歡聽他們聊的青春洋溢，正好好感受這種氣氛呢，一聽問話，略一思索，隨后搖頭：“不去，我這周末可能有事。”

尤佳眼珠子一轉，眼神略有些無奈地看向對面坐著的女生，“薇薇？”

那女生長相清純，有點初戀的味道，只是皮膚稍稍有一點黑，名叫陳薇。

收到尤佳的訊號后，她輕輕一笑，看向許歡：“一起去吧，我也去。”說完，也不等許歡回話，就對管子俊說道：“你記一下，他也去。”

許歡瞥了她一眼，倒不至于生氣，只是重復了一句，“我說了，我不去，謝謝。”

歐陽霧這個電話一來，他周末可能就有事了，哪有空去玩。

許歡此話一出，六人間原本頗為熱烈的氣氛一滯，陳薇也是一怔，又再看了過來。

管子俊眼珠子亂轉，左看右看，拿不準這是什么情況：許歡不是暗戀陳薇嗎？當然，在大家眼中，那叫明戀。

以往什么事不都是陳薇一說，他就趕忙答應下來了嗎？今天這是什么情況？

正在這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一個腳步聲從遠及近。

許歡也站了起來，“你們吃，我還有點事。”說完就朝著那個身影迎了上去。

幾位同學的目光隨著許歡流轉，看到他走向一個女人。

那女人應該不是學生，戴著一副大黑框眼鏡，頭發在腦后扎起來，一身米色的女士西裝，身材窈窕。

這邊幾位同學中，陳薇的顏值算是最高了，可是和這女人一比，顯然就不如了。

這女人看著，感覺都像是什么明星了。

許歡和她竟然是認識的，迎上去后，兩人說沒幾句，就一起走去了打飯窗口，看樣子許歡沒吃飯就是在等她。

等到許歡和那女人的身影走遠，幾位同學面面相覷，都收回了目光，只是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會往陳薇身上飄去。

陳薇貌似不在意地一笑，繼續低頭吃飯。

那頭

許歡刷完兩人的飯卡，領著歐陽霧走到了一個角落，面對面地坐下。

“有兩年沒吃學校食堂里的飯了。”歐陽霧說著，夾起雞腿咬了一口，“唔……你們學校食堂的菜味道還不錯。”

“你專門讓我在這等，來找我，就是為了吃一口食堂？”許歡問道。

歐陽霧點頭，“反正在哪聊都是聊，能讓我緬懷一下青春有何不可呢？”

許歡搖搖頭，也不再說話，專心地吃起飯來，穩如泰山，似乎完全不著急歐陽霧來找他有什么事。

歐陽霧也吃了起來，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終于停下了筷子，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謝謝你今天請我吃的這一頓，我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你那天晚上的臨時節目，反響很不錯。”

“《史天下》的無線收聽率日常在0.6%，網絡收聽人次平均在1.6萬。而你那天晚上的節目，無線收聽率是0.71%，網絡收聽人次是1.8萬，在《史天下》算是最高那一檔的表現了。”

“另外，《史天下》的網絡留言，每期平均是81條左右，你那天晚上是171條，超過一半的內容都是希望能聽到后續。我們還做了市場調查，無線端的聽眾也有很多表示喜歡你那天晚上的節目，希望聽到后續。”

“因此，我們決定邀請你做7期特別節目。你那天說你后續節目很多很穩，沒說大話吧？”

歐陽霧這個電話會打過來，許歡就知道《品三國》效果不錯，對于這個數據算是有心理準備了，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節目組方面做出的反應。

“7期特別節目？”許歡跟歐陽霧實話實說：“后續節目倒是不用擔心，我確實有，不過我還以為會是常駐嘉賓呢。”

他更希望地得到一個和電臺長期合作的機會，這樣才有之后步步為營的機會，現在只干7期，有個鳥用啊？

歐陽霧看他說得這么直，再一想兩人也可以算是有著“過命交情”，是個“相互拯救”的關系，于是也不跟他兜圈子，坦白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是想要你來做常駐嘉賓的，不過這里面的情況有點復雜。”

“現在節目里有兩個常駐嘉賓，每個月有24期節目是交給他們來做，每人每月12期，1期1000塊。如果再多一個常駐嘉賓的話，按平分來算，那就是每人每月8期，直接少了4000一個月。”

許歡了然了，就是怕他去搶蛋糕唄？

“他們阻撓的？常駐嘉賓有這么大的能量？”

歐陽霧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們確實出力了，不過也不光是他們。”

“我們臺里，大致存在著兩個派別，一個是保守派，主張價值掛帥，靠上面撥款活著，一個是改革派，主張積極開拓市場，走市場化，我就算是改革派的。”

“你那天晚上的表現確實很好，對面估計也怕我這里多個你。”

許歡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那估計還是對面的力量大吧？畢竟電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們現在主要還是靠上面養著吧。”

歐陽霧看向他，目光有些詫異。

她之前還以為，這個許歡只是在歷史解讀上有獨特的才華呢，卻沒想到對方連這些東西都能都能瞬間厘清，都讓她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大學生了，而是一位久經社會歷練的成熟男人。

“有的時候你還真是挺讓我驚訝的，”歐陽霧贊了一句，接著說道：“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們也不是毫無力量，還是爭取到一些東西的。”

“這7期特別節目，是有一個考核指標的。”

“如果7期平均下來，無線收聽率能超過1.2%，網絡收聽人次能超過3萬，你就可以轉為常駐嘉賓。”

“這個指標有點高，幾乎是全部翻倍了，不過這也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多了。就算不超過，這7期的通告費還是會正常結算給你的，按臨時嘉賓來，1期1500，一共一萬零五百。”

歐陽霧最后看向他，“你怎么說？”

許歡幾乎都沒怎么想，就回答了她：“好。”

雖然指標看起來有點高，但總算是一個機會啊，而且左右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