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風小池將塵曦帶回了酒吧。

大兄弟們舉著狼牙棒將他們團團圍住，吐著唾沫罵罵咧咧。

“真是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知道我們的大哥是誰嗎？知道我們大哥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嗎？！”

“不知道~”

塵曦走回吧臺邊，端起剛才喝了一半的雞尾酒，悠哉抿了口，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問，“你們大哥是誰啊？都做了什么大事？”

這話和這動作徹底激怒了大兄弟們。

他們掄起狼牙棒就要揍他。

“三百，給誰？”風小池大喊一聲，吸引他們的目光，拿出手機打開付款碼。

她個頭矮小，還是個女孩，只那目光灼灼。

那些壯年小伙見到她這樣沉著冷靜，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咋咋呼呼，反而高看她幾眼。

其中有個叫小錢哥的站了出來加了她。

風小池把錢給對方打了過去：“兩清了。”

大兄弟A看了看風小池，又看了看一身黑色披風的塵曦，甩著狼牙棒：“真沒想到，你這小子長得那么好看，竟用女人的錢。”

塵曦一口飲盡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哼了聲：“我是她的主人，她供養我天經地義。”

風小池冷著臉，撩開袖子，露出手環。

塵曦毫不猶豫地下了高腳凳，跨了幾步站到了她身后：“她是我的主人，她給我買單天經地義。”

風小池：“？！！”

大兄弟B：“既然給了錢，那這事就算了。兄弟，你這皮相確實不錯，要是留下來賣酒，總不至于吃軟飯。這位小姐姐，你考慮考慮。你們字母圈花銷也不少吧。”

風小池不懂：“字母圈是什么？”

塵曦：“呵，本尊如此盛世美顏，只是降臨于此就讓你們蓬蓽生輝，你居然讓本尊賣酒……”

“……”

風小池屏蔽耳邊雜音，徑直走出酒吧。

大兄弟紛紛給她讓路。

風小池上了電瓶車，只覺得后面一沉，看了一眼后視鏡，卻發現塵曦又坐了上來。

風小池下車：“下去。”

“你正好帶我回去，我也好少走一段路。白天不適合飛行，若是遇到圣職者，免不了的麻煩。”

“滾下去！”風小池露出手環來。

塵曦全身一僵，嗤笑一聲：“你是唐僧嗎，處處對我用緊箍咒威脅，這樣很有趣？手環能量有限，你沒有魔力，無法連續懲罰我。”

風小池舉著胳膊沒放下。

塵曦下了車。

風小池從他懷中搶過箱子，在電瓶車后面重新捆結實：“你是黑暗天使，你喝風飲露不用吃飯，也不用賺錢養活自己……”

他插嘴反駁：“我當然要吃飯。”

風小池抬高聲音：“反正你做什么都能賴上別人，隨便躺平都不用擔心明天……”

他反駁：“我沒有。”

“……但我不行！你知道這三百賺得多不容易嗎？！”

風小池沒忍住，大吼了起來。

聲音在這塊街區很突兀，樹上的鳥兒都被驚飛了。

酒吧里的大兄弟們好奇站到門口來圍觀。

塵曦錯愕地望著她。

風小池：“……送遲了會有差評，店家送的菜冷了要怪我送得慢。在車流里趕時間好危險，總是有傻*鬼探頭冒出來。電瓶車沒電了就得自己費力騎，遇到坑坑洼洼的路還會摔倒……”

塵曦低頭朝她的牛仔褲看去，膝蓋上磨了好大一塊。

“好不容易攢下一點錢，就這么花了……初吻也沒了，還差點被人電死……我巴不得這手環現在就解開，就當你是個幻覺！”風小池鼻頭發酸，她吼了幾句后，吸了吸鼻子，收斂怒意恢復平靜，“你自己回去，我電瓶車不能載你！”

她甩下這話，騎上電瓶車，上了馬路。

塵曦站在林蔭道邊，樹影婆娑下，陽光忽明忽暗地撒下來，落在他有些蒼白的臉上。

他將雙手插在黑色風衣的口袋里，望著風小池的背影，輕啟薄唇。

可你是我的主人，你養我不是應該的嘛……

風太大了，沒人聽見。

他哼了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朝相反方向走去。

*

商場晚上九點關門。

為了彌補今天的損失，風小池一直堅持到了最后，然后就被一個騎手纏上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這不是有電瓶車嗎。謝謝哈。”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兒啊……你什么學校的……你有男朋友嗎？”

他很熱情，但風小池和他一點都不熟。

畢竟大家更多時候在路上各奔前程，白天可以稱兄道弟，晚上的殷勤卻令人恐慌。

尤其是前天才遇到過一個QJ犯。

偏偏學校有段路沒有路燈非常暗。

再者，如果保安大叔將她當做校外的人盤問，而旁邊這自來熟的兄弟賴著不走，恐怕她把底細全盤托出的時候，會被那人聽見。

風小池下意識地轉了個方向，繞到了商業街上。

夜市沒結束，燒烤攤支了起來，燈火通明。香味彌漫在商業街頭，令人食指大動。

路上有好多學生成群結隊地出來吃宵夜。

這里人多，大吼一聲會有引起人的注意。

風小池下車推行，對旁邊的快遞員同事笑了笑：“看，這么多人，你不用擔心我的，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就住這里嗎？這里有租房嗎？誒你是一個人住嗎，有室友嗎？”

對方假裝絲毫看不出風小池的為難，屢屢進犯。

風小池搪塞了好幾次，都沒甩掉他，便只好搬起臉來，直言道：“我們不熟，時間也不早了，咱各回各家吧！”

“妹妹你別怕啊，我就是想關心你，要是你有什么缺的，我能幫你。你看，我們都在這個城市里打工，互幫互助多好啊。”

“她缺一條命，你這樣樂于助人，不如你抵給她？”

塵曦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陣夜風乍起，某種無形的能量席卷到他們身邊。兩側燒烤攤上的爐火被吹亂，油花飄出來燙得學生怪叫著后退。小販紛紛護著爐火，大罵是哪兒來的妖風。

外賣小哥愣了愣。

眼前站著一個黑衣男子，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風小池身邊。

保溫箱子放商場里消毒了，電瓶車后正好有個空位。他那么高個子的人，居然就坐上了風小池的車，像拍驢子似的拍了拍風小池的肩膀：“走吧。”

風小池：“……”

您有事嗎！

那外賣小哥愣了半晌，問：“你誰啊？”

“哼……”

風小池趁著他在說出誰是誰的主人之前，趕緊搶答：“同學。”

塵曦質疑：“同學？”

風小池嘆氣：“他，一個淪落人世間的黑暗天使，魔法屋第21379任店員，知道一切關于魔法的事。”

塵曦非常滿意，抿唇微笑，不可一世地昂起頭。

外賣小哥盯了盯他，“神經病。”推著車轉身走了。

塵曦無辜：“……他說我神經病。”

風小池踹他：“快下去啦，輪胎被你壓得沒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