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醉酒之后，謝茯苓起床特別困難，翻了個身，一睜眼，就見朱南星竟然還躺在床上。

真是破天荒！往日這個時候，他早沒影了。

躺久了，渾身都酸疼得厲害。

謝茯苓掀開被子，從軟榻上爬起來，去偏室找了衣服披上。

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就吵醒了朱南星。

他沒睜眼，慵懶地問道：“天亮了？”

“嗯。”謝茯苓點頭。

朱南星又問道：“今日天氣如何？”

謝茯苓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只見外頭天色沉沉，陰風陣陣，便道：“瞧著，像是要下雪了。”

朱南星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坐在床邊，不經意間，眼神就落在了謝茯苓身上。

今日的她，穿著一襲皎白的曳地長裙，長發隨意用一根玉簪挽著，松松垮垮的，修長白皙的脖頸若隱若現。

不施粉黛的臉，依舊明媚照人。

謝茯苓開門，走出了房間，一陣寒風，迎面拂來。

院子的月亮門處立了個人影，聽見腳步聲，立馬向她行禮，道：“江蘺見過世子妃。”

謝茯苓微微頷首，道：“世子已經醒了，你進去吧。”

“是。”

江蘺再行一禮，大步往門口走來，沒走幾步，朱南星就出來了。

江蘺站在走廊下，道：“啟稟殿下，屬下昨夜去鏡心湖探查，遇到了太子的人。屬下打聽過了，過些日子，太子要邀人在鏡心湖溜冰。在那之前，都不許外人靠近湖邊。”

太子？

朱南星面色不悅道：“往年冬天，鏡心湖都是本世子的場子。太子身子骨這么弱，今年瞎湊什么熱鬧？”

“看你不順眼，想氣你。”謝茯苓聽見了，隨口道。

原本，她只是順嘴一說。沒想到，朱南星竟然當了真。

他心里煩躁不已，沖江蘺道：“如果有東宮遞來的請帖，就替本世子回絕了！”

江蘺立馬應下。

朱南星看了眼天色，抱怨道：“今日天氣真糟糕，真影響心情。江蘺，讓人弄些兔子麻雀去京郊射箭場，本世子要去打獵。”

“遵命。”

江蘺行了禮，轉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朱南星神色不太自然地看向謝茯苓，道：“刀劍不長眼，騎射場又全是男人，本世子就不帶你去了。”

謝茯苓求之不得，忙點頭道：“好。”

朱南星又道：“若是太晚太累，本世子就不回來睡了。”

謝茯苓笑了，假裝體貼道：“既然校場那邊有住處，世子就在那邊睡吧。天氣這么冷，時辰已晚，騎馬趕路也不安全。”

最好多待幾天！

他不在，她才有機會辦自己的事。

朱南星回到房間，換好了衣服出來。滿頭長發，利落地梳了起來，用玉冠束得高高的。

一襲束袖的黑色勁裝，外加黑色大麾，把他明媚的眉眼壓得沉穩了不少。

這么瞧著，倒有了幾分少年將軍的模樣。

謝茯苓揮揮手，告別道：“世子殿下慢走，注意安全。”

“哼！”

朱南星背著手，大步走出了凌楓院。

凌楓院外，早有管家和下人在候著了。

朱南星一邊走，一邊交代道：“本世子不在，務必看好家，照看好世子妃，不可懈怠！誰敢懈怠，本世子回來定要了他狗命！

昨夜，世子妃沒睡好，除了半夏，都不許隨意進出凌楓院，打擾世子妃休息，明白了么？”

管家連忙應道：“是。”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朱南星的臉色。

今日雖說天陰，可世子的臉上，分明是浮著一抹薄紅的。

整個人，都透著春風得意。

管家會心一笑，主動開口道：“殿下請放心，奴才定然竭盡全力，照看好世子妃。”

朱南星抬了抬下巴，帶人走出了燕王府。

燕王府外，馬匹早就候著了。

朱南星掀開衣袍，輕巧躍上馬背，帶著一群人絕塵而去。

他一走，王府就熱鬧了起來。

管家掰著手指，吩咐道：“來人，快去叫廚房多備些補品！世子妃昨夜辛苦了，需得好好給她補一補。取根百年老山參來，給世子妃燉鍋山參雞湯。

中秋時宮中賞賜的血燕窩，也給世子妃燉一盅。另外，尋頭雄鹿來備著，待世子回府，就給他做炙鹿肉、鹿茸湯、鹿肉鍋子……”

......

朱南星前腳剛走，謝茯苓后腳就把半夏喚了回來，關上凌楓院的大門。

進來前，半夏特地去廚房拿了吃的。除了早飯外，瓜果茶點擺了一桌子。

烤著暖烘烘的炭火，謝茯苓吃飽喝足，脫了鞋，光著腳丫子窩在躺椅里，舒坦極了。

半夏啃著謝茯苓塞給她的甜瓜，高高興興道：“奴婢沒跟錯姑娘！跟著姑娘，也太幸福啦！”

謝茯苓笑得彎了眉眼。

正聊著呢，凌楓院的門就被人敲響。

半夏啃了瓜，把瓜皮扔掉，一邊抹嘴一邊往外跑：“姑娘，奴婢去開門……”

小丫頭跑得飛快。很快，就歡喜地進門來：“姑娘，管家送吃的來了。”

管家帶了一群婢女，立在門外，躬身笑道：“奴才命人備了些補品和點心，特地給世子妃送來。”

說完，抬頭就往門里看。

謝茯苓坐在門邊不遠處，映著火光的臉，嬌俏而明媚。

瞧著，兩個人應是圓過房了。

想到這里，管家笑著垂下頭。

謝茯苓撇了他一眼，淡笑道：“讓人送進來吧，辛苦你了。”

“奴才是在做分內之事，不辛苦。”管家躬身行了個禮，吩咐婢女道：“把東西送進屋，都放輕點。”

婢女們端著東西，魚貫而入。

趁放東西的空隙，有膽子大的，忍不住抬頭去看謝茯苓，也有往屏風后面看的。

謝茯苓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放好了，那就出去吧。”

一群婢女無聲笑鬧，迅速退了出去。

管家站在門口，道：“世子妃好生歇息，有任何需要，就讓半夏去告訴奴才。”

謝茯苓微微點頭。

管家招呼了婢女，全都退出了凌楓院。

謝茯苓拍拍手：“半夏，去，關門！”

她光著腳，踩在溫熱的地板上，大步走到桌子邊。

桌上，擺了燕窩、人參雞湯、肉脯、小串兒、糕點……種類繁多，好在量小而精。

她找了兩個空茶杯，分別倒了些雞湯、燕窩出來。

等半夏回來，就沖她招手道：“半夏，過來嘗嘗。”

主仆兩人湊在一起，開始吃吃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