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過來人，朱南星太理解江蘺了！

他泡著河水，對江蘺保證道：“你的婚事，包在本郡王身上。天亮之后，本郡王就替你去提親。只要郡王妃松口，本郡王就早日為你操辦婚事。”

江蘺大喜過望，忙道：“屬下謝過殿下！”

朱南星擺擺手，抬起往下淌水的衣袖，從里面抓出一條魚，丟遠了些，對江蘺道：“再泡會兒。”

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漫漫長夜，想起心上人，回去也睡不著。

又泡了一段時間，朱南星忽然道：“郡王妃愛吃河蝦，本郡王給她捉點回去。”

江蘺懂事道：“屬下編個簍子來。”

于是，江蘺起身割了些水草，編了兩個簍子，遞了一個給朱南星。

朱南星接過簍子，主仆兩人就借著月色，在水里摸起了河蝦。

月華如水，銀光璀璨。

河面上，魚蝦跳躍，蕩起一圈圈漣漪。

七月，河蝦正肥。除了河蝦，各種魚、螃蟹、河蚌、泥鰍也非常多。

兩個簍子根本不夠用。

于是，江蘺又大展身手，用長劍割下一大捆水草，三下五除二就編了一個大大的簍子。

天邊泛起魚肚白，兩人才從河里直起腰。

忙活了半宿，朱南星精力依舊十分旺盛。

他穿著濕漉漉的衣服上岸，坐在岸邊烘干衣服，套上長靴，披上外套。

收拾妥當，才對江蘺道：“回府。”

江蘺雙手各抱一個簍子，而朱南星則抱起了大的那個簍子，兩人一起回到了郡王府。

......

天剛蒙蒙亮，謝茯苓就被渴醒了。

房間里，光線昏暗。而身側的床上，空空如也。

她迷糊地伸手摸了一把，這一摸，摸到一片涼意。

而且，床單上一絲褶皺也沒有。

她打了哈欠，出聲喊道：“朱南星？”

沒人回應。

她以為是房間里沒水，所以，朱南星出門找水喝去了。

于是，她走到桌子邊，拎起茶壺。

茶壺里，裝著大半壺的水，還有一絲絲溫度。

“人呢？”謝茯苓嘀咕了一句。

她披上外衣，頭發用發帶微微挽起，出了門去。

內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謝茯苓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她打開院門，一路出了中院，來到前院。

郡王府的大門，大大地敞開著。

朱南星前腳剛邁進大門，謝茯苓就出來了。

他抱著裝滿河蝦和魚的簍子，濕著衣袍，神清氣爽地踏入院子。

看見謝茯苓，揚眉道：“你怎么就起來了？”

謝茯苓攏了攏衣衫，朝兩人走去：“大清早的不睡覺，去哪里做賊了？你們兩個，是不是一宿都沒睡啊？”

江蘺有些心虛。

他怎么敢告訴郡王妃，他和郡王兩個男人，大半夜因為失眠，約著去河里泡冷水？

說出去，這張臉還往哪兒擱？

江蘺悶不吭聲，抱著簍子行禮：“郡王妃早安。”

朱南星看了一眼江蘺，開始編起了瞎話，臉不紅心不跳地道：“你去豐城這幾天，一定沒吃好。本郡王心疼你，特地去河里給你捉河鮮補身體。”

謝茯苓的目光，有些狐疑地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走。

河鮮，什么時候不能捉？大晚上的，也太可疑了吧！

正當她感到奇怪，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之時，一陣焦急的馬蹄聲在院墻外響起。

門口的守衛稟報道：“郡王，郡王妃，京中來人了……”

十幾匹馬，踏著清晨的露水，驚醒了清河鎮上棲息的鳥雀。

緋色的太監服飾，在朦朧霧色中格外顯眼。

馬匹停在簡陋的郡王府門口，領頭的太監被人扶下馬背：“這就是清河郡王府了？”

身后的人回道：“正是。”

領頭太監嘖嘖了兩聲。

剛嘖完，朱南星和謝茯苓就齊齊出現在門口。

一行人連忙下馬：“奴才請郡王、郡王妃安。”

朱南星有些嫌棄地道：“你們怎么來了？”

領頭太監笑盈盈地行了一禮，躬身道：“郡王殿下，生辰喜樂。奴才緊趕慢趕，總算掐著時間到了清河郡。皇上記掛著您，特地派奴才千里迢迢給您送壽餅過來。”

什么玩意兒？

壽餅？

朱南星撣了一下衣袖，端著架勢道：“取出來給本郡王瞧瞧。”

領頭太監一揮手，身后的兩個小太監就拎著食盒過來。

食盒揭開，里邊果然裝了一碟印著“壽”字的酥餅。

粗看之下，有六個之多。

京城到清河郡，騎馬過來，最快也需要半月。

大夏天的，顛簸了半個月的酥餅，怕是都發霉發臭了。

吃了，不得拉肚子？

朱陵游可真會膈應人！

朱南星沒好氣地道：“多謝皇上賞賜。”說完，伸手去接食盒。

領頭太監含笑道：“郡王，既是壽餅，需得生辰當天吃才好。奴才們趕了一路，可算趕著清晨送到了。皇上的心意，郡王何不嘗嘗？”

朱南星聽了，真想拿起壽餅塞那太監一嘴。

他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催什么催？大清早的，誰有胃口吃甜餅？難不成，這酥餅里有毒，你要急著送本郡王上路么？”

“撲通！”

朱南星話音剛落，太監們立即跪了一地。

領頭太監語氣夸張地道：“郡王殿下的玩笑，可真是嚇壞奴才了……”

“嚇著你們，是本郡王的錯。”朱南星大方道：“所以，本郡王做主，把這幾個壽餅賞賜給你們做補償。”

說完，他便吩咐道：“來人，拿刀來，把壽餅切成十二份，賞給這幾位公公和禁軍。他們千里迢迢來祝賀本郡王壽辰，屬實辛苦，切勿怠慢。”

領頭太監被朱南星的話給驚住了：“郡王殿下？”

“分餅而已，哪里用得著刀？”謝茯苓適時開口：“十二個人，六個餅，直接掰就行。”

領頭太監一陣干笑：“郡王妃，您瞧，這餅畢竟是皇上賞賜給郡王殿下的……”

“給他吃，純屬浪費。”謝茯苓淡笑道：“公公們一路辛苦，正好用餅好好補補體力。”

太監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看了眼朱南星，欲言又止一番后，躬身道：“皇上在京中，也記掛著郡王妃。”

謝茯苓在心里冷笑，面上不動聲色，淡淡地道：“多謝皇上記掛，皇上有心了。”

一旁，幾個太監和禁軍上前來，猶豫著拿起碟子里的餅，兩人分一個吃。

酥餅入口，吃出了一副舍身取義的表情來。

寄奴帶著早起的下人，端了茶水出來：“殿下。”

朱南星招呼道：“別光吃餅啊，來，喝點水，免得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