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很急促的三下之后,再是一聲很沉悶的重響。
我第一反應是有人回來了,忙問是誰?
周圍的人一窩蜂全圍了上來問老道人怎么回事?
老道人并不解釋,只小心翼翼地問母親想干什么?
母親笑了,笑的很苦澀。
她說:“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讓我兒子離開這。”
老道人考慮了一會,竟點頭同意了。
周圍的人見狀,質問老道人什么意思?
老道人只看向我說:“讓這個娃走。”
眾人不同意,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被老道人厲聲呵斥住:“你們還想不想活命?”
喧鬧的院子頓時安靜下來。
母親將我交給老道人,讓他現在就帶我離開,被道老人拒絕了。
他說:“我既然答應會照顧你兒子,就會說到做到,但是在此之前,必須對這些年村子里遭受的災難做出補償。”
母親有一瞬間眼神放空,最后還是妥協了。
她告誡老道人好好照顧我,要是我有什么意外,她絕不會放過老道人,以及整個陸家屯。
“你放心,處理完你的事,我就帶他離開這兒。”老道人和母親達成協議。
我和村里其他人一樣,完全不知道母親和老道人在打什么啞謎。
我抱著母親,告訴她我不走,我不想和她分開。
母親用她那雙臟兮兮的滿是灰塵的手拂過我的臉,滿臉淚痕地說:“十六年了,夠了。”
我聽不明白,問母親什么十六年?
她說:“能多活十六年,看著你健健康康長大,我心滿意足。”
母親告訴我她房間里有一個木盒子,是替我準備的,等她離開之后就去找出來,穿上里邊的衣服。
然后她又從脖子上取下來一個玉墜子給我帶上:“離開陸家屯之后就去云城,找一個姜澤的人。”
“我不要。”我取下墜子想還給母親,被她大聲呵斥:“給我好好戴著,洗澡也不許取下來。如果姜澤問你是誰,就把這個給他看,他會幫你的。”
我把玉佩還給母親,告訴她我不走,我不離開陸家屯,我要跟她一起。
母親抬手給我了一巴掌,脆生生的很響,但是一點都不疼。
我知道,母親舍不得打我,她只是想讓我冷靜。
“聽著,陸康寧,”母親第一次直呼我的全名,“你這么大了,應該要學著獨立,未來就算沒有我們,你也一定要活出個人樣。”
“娘……”我哭的肝腸寸斷。
母親又說了:“以后一定要遠離姓蘇的人,尤其是姓蘇的女人。”
我不明白母親話里的意思,只將這句話深深烙在了腦子里。
隨后,我被鎖在了家里。
老道人安排了兩個人看著我,不準我離開家半步。
我只能從窗戶上,絕望地看著母親被一群人帶走。
離開了一段距離之后,母親回過頭來看我,眼中充滿了濃烈的不舍和眷戀。
母親被帶去了哪、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能等。
快到傍晚時,天突然下起雨來。
一開始很小,淅淅瀝瀝的。
隨著天色越暗,雨越下越大,到后來近乎傾盆而下。
不知道下了多久,在我昏昏欲睡之際,雨終于慢慢變小,最后完全停了下來。
不多會,慌慌張張的跑來一個人,我以為是母親,瞬間瞌睡清醒。
仔細一看,是村里的一個叔叔,和門口兩人嘀咕了幾句,三人便匆匆忙忙跑開了。
隔著窗戶,我問他們去哪,幾個人像是這才想起來還有個我,紛紛停了下來。
我以為他們是要放我離開,忙讓他們開門。
結果其中一人卻說:“周真人說了,不能讓這小子出這道門,我們一走,他跑出來怎么辦?”
商量到最后,幾人找來一根繩子,將我結結實實捆在了凳子上。
一直到他們離開,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院子里開始刮起一陣大風。
風從窗戶口吹進來,打在我身上,陰冷刺骨,我不覺打了個寒顫。
我還沒反應過來哪里風從哪里吹來,院子外頭便響起一陣敲門聲。
外頭沒有給我回答,依然三短一長的敲門,力道比之前重了些。
我想站起來看,雙腿被綁在了椅子腿上,根本動彈不得。
我試探性地問:“娘,是你回來了嗎?”
這一次,終于有了回答,并不是母親,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很低、有些縹緲,聽起來像是從一個很長很深邃的洞里傳出來的,分辨不輕男女。
只聽他說:“陸康寧,我是來帶你走的,快出來。”
我并未想太多,解釋說:“我被捆起來了,動不了,你進來幫我吧。”
那人又說了,卻是重復剛才的話:“陸康寧,快出來啊……”
我也加大聲音說了一遍我被捆著,讓他進來幫我。
他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更加大力的敲門,給我一種隨時可能破門而入的感覺。
我終于感覺到了不正常,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誰啊?”
“是我啊。”他說,“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很想罵一句我記得你大爺,但下一刻,傳來母親很憤怒地罵聲:“給我滾,不準靠近我兒子。”
接著母親開門走了進來。
一看到真的是母親,我立馬哭了出來,問她去哪了?
母親臉上有淤青,嘴角有血漬,身上濕漉漉的。
她過來給我解開繩子,低聲罵我:“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哭。”
我擦干眼淚,問她剛才是誰在敲門?
母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誰’,然后捏捏我的手臂、拍拍我的腿,問我有沒有哪疼。
我回答說沒有之后,她臉色一變,盯著我訓斥:“下午的時候不是告訴你,我走了之后就去我房間找道木盒子里的衣服穿上嗎,怎么不聽我的話?”
我這才想起來母親確實跟我提過找木箱子的事情,但是一直處在悲傷中,完全忘了。
我一邊給母親道歉,一邊去到臥室。
找了好一會才終于在一堆雜物后邊找出母親說的那個小木箱子。
沒有上鎖,我直接打開,里邊果真放著一件衣服。
黑色帶燙金的長衫,很沉悶老氣,看起來像老人穿的。
我問母親我真的要穿嗎?
母親直接上來拿衣服往我身上套:“讓你穿就穿,怎么這么多廢話?”
我只能乖乖聽話。
但是等穿上一看,立馬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