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多少？”水清把地上的那截手指，一路踢到劉家兄弟跟前。

丘家人看了吞了吞口水，“一兩……”

“不用你賠一兩了，你用一兩的錢把砸壞的東西給我補齊，少一個銅子我都用你的手來補。”

“賠二兩……現在就賠給你們，別報官……”

蓮花跑上前伸手要錢，目光恨不得殺死他們。

“隨身還有二兩錢賠不錯！下次你們來了自管砸，”水清笑盈盈的說完。

“是周老二找俺們來的，還給俺們二兩銀子，”丘家的四個人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按理說他們人多勢眾不應該如此怕的，這得虧被水清那一刀嚇破了膽子，膽大的怕橫的，橫的怕死不要命的。

“你們劉家……剛好加上上次賣我的那一兩，還有你妹子與人茍且兩回被堵住了，嘖嘖嘖……這怕是要游街才行吧？”

“俺們也賠錢，也馬上就給求你們別報官，”劉家兄弟痛哭起來，顯然他曉得這事一經官就是個死。

“你二兩可是給不住的，錢不夠你老娘和妹子有相好的給花用，你們怎么得也要賠四兩出來，賠不出來馬上衙門見，我還準備這段時間不忙去向家湖找你們家呢！你們送上門了也省了我跑了。”

“四兩……？”瘦子臉上遲疑起來。

“送他們去見官……”

“別，妹子你拿錢吧！俺知道你身上有錢，俺們可都為了你才惹了一身官司的，”他沖著人群里帶著哭腔喊道。

圍觀的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一個年輕的婦人，她臉上帶著溫怒和害怕，眼里雖然不甘愿也不敢說什么。

期期艾艾的上前掏出來幾個碎銀塊子出來。

蓮花跑過去接了錢冷笑起來，“可憐我大嫂攢了一輩子的錢到你手里了！”

周老大聞言頓時縮著腦袋不敢抬頭看。

“帶著你的死豬兄弟們走吧！臟了我們月湖莊的地，”水清恩赦一般開口了。

“還有地上這一截也帶走。”

劉家兄妹倆吃力的抬起躺地上昏死半天的人背走了。

剩下的便是周家兩兄弟了，“他們怎么辦？見官？沉湖？還是剁碎了喂魚？”

眾人心頭一凜，三個選擇沒一個活著的呀？

“爹我錯了，別……我以后搬走再也不回來了，爹……”周老二一瘸一拐的跑過去周父跟前跪下認錯。

“爹我也再不來肖家了，我也知道了錯了……”周老大也趕緊跪下磕頭認錯。

周母一路爬到跟前來，“我……以后不跟三兒見面了，也不再來慧子這里了，他爹，別送老大老二見官行嗎？”

“晚了！”周父說不出的難受心累，今天要不是兒媳婦彪悍，周家說不定成什么樣呢！

“親家，俺家慧子闖下這樣的大禍，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教好她，你們若是送她回娘家，就趁我今天在這邊送過去，陪嫁的東西是我周大力名正言順給她的，不需要藏著掖著。”

“月湖莊離李家湖還是太遠了，她性格老實單純，常常說錯話了都不知道，我也不能次次都讓女婿上門請回來解決問題……”

“周大哥你這說的太嚴重了，什么送回不送……”

“慧子我今天就帶回去了，你們家也受驚嚇了，現在問題都解決了，你們也靜下心來想想，我們就不多煩擾給人看笑話，我回去還要處理這兩個畜牲的事，你擔待一點，”周父靠著三兒子起身，臉上已經沒了平時的和藹親熱。

“花兒，給你嬸子送去二兩銀子，給他們買家里砸壞的東西，”周父吩咐完扶著三兒子走了。

周老大兄弟倆背著周母跟在后面。

蓮花直接把錢放在肖母的手上，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跑去扶著她三嫂回去，路過蓮慧身邊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還死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跟著回去？非被人拿著大掃把，攆的跟貓狗似的才開心？”

蓮慧起身黯然的跟在后面，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家，她到底是被人攆回來了，還攆的這么狼狽洋相百出的。

肖家夫妻倆也是面色鐵青的看著兒子，當著圍觀的人又不好說什么。

“回家！”肖父惱火的進了屋，門口圍觀看熱鬧的人都散了。

“誰讓你去找慧子爹回來的？”

“我早上看娘嚇得哭……”

“既然心疼你娘，就把慧子的所有嫁妝都收拾出來，晚上送過去讓她爹帶走，”肖父說完甩身走了。

“他爹……真要送？”

“你們母子做的這么絕，不就是威脅人家要送人閨女回去嗎？人家同意了，去送吧！”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水娃子急忙解釋起來。

“你就算之前不是這樣的想法，他們回來那一刻也就是了，慧子是出嫁的姑娘，她兄長和娘過來鬧，俺們腰桿挺直他們根本沒辦法怎么樣，你這找上門就是怪你岳父！”

“人家今天上門不但給你解決問題了，還給了你二兩銀子買家具，這就是要跟你兩清了，你呀……！”肖父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兒子。

“還有你……怎么你娘家兄弟來鬧的時候你不哭？今天這點委屈不能受了？專門跑到兒子面前哭？兒媳婦走了開心了？你這耳朵上戴的今天能出去嗎？當人家娘家人是死的呀？”

“我……”肖母伸手摸耳朵，露出的手腕赫然是個銀鐲子。

“眼皮子淺的死貨！”肖父氣的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活吃了老伴，“戴著兒媳婦的東西還有臉伸手接慧子妹妹的錢？慧子妹那姑娘精明的跟什么似的，你知不知道丑？曉不曉的丟人？”

肖母被罵的狗血淋頭也不敢還嘴，兒媳婦這套陪嫁的首飾她看著喜歡，說了兩句慧子就拿給她戴了，誰想到今天能……

周父回到家坐下，冷漠且無情的看著兩個兒子。

“爹……”我周老大膽怯的喊了一句。

“說吧怎么辦？”周父陰沉冷漠的問周母。

“以后……以后我跟老大老二過，不再打擾三兒和閨女……”

“憑什么？難道老三不是娘的兒子……”

“你不答應也沒問題，麻煩你們算算周興平出去打漁這些年賺的錢，你不是說自己只拿了很少一部分嗎？”

“很少一部分都能買個地基，可見他拿回來不少錢，今天掰扯清楚了，我們就管你娘死活，周家三個兒子呢！就是分指甲蓋這么大一點也行。”

“這么久遠的事全部清楚……”

“不會算不清楚的，他跟你爹一年拿回來多少錢，出去了多少一年一算就清楚了，拿回來的錢家里干什么大事了？一刨除都是清清楚楚的。”

“你們周家這些年應該也沒干什么大事，這房子，還有你們這個家……”水清撇撇嘴笑了一下。

水清一捋賬屋里都沒了聲音。

是呀！都說錢花了，問題是花哪去了？真正掙錢的人殘疾了沒給錢治，媳婦等著挺死的，房子沒蓋船沒買，就算交稅一年交不到五兩的，爺倆在外打了五六年的魚呢！

“算賬！”周父暴喝一聲，太陽穴的青筋凸起的特別的厲害。

“不用算了，以后生養死葬我都跟著老大老二了，與老三和兩個丫頭不相干，我……活著不去你跟前作伴，死了不入你們家的祖墳，只求你別送老大老二見官去，”周母神情極度疲憊的說完。

“老大老二要是再去犯事呢？”

“他們要是再去煩擾你們，不用你回來親自動手了，”老太太看著老伴說完，老兩口就這樣相互冷漠的交涉了結果。

“我們回去！”周父起身也不想跟他們娘幾個多說什么了。

“爹，別丟下我……你們要是走了二哥會把送去那家克妻的人家去，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爹，”蓮慧紅腫著眼睛拼命的磕頭認錯。

“慧子，你糊涂軟弱爹不怪你，但是爹不想再扶一個，永遠都站不起來的女兒，你三哥被你娘從十七八拖到二十四五，爹怎么忍心再讓你回來拖累你三哥？”

“該對你說的話也說盡了，該做的打算我跟你三哥也費盡了心血傾盡全力給你，你還要爹給你怎么做？你還有一個妹妹沒出嫁呢！”

周父眼里閃過說不出失望和心涼，無力的扶著三兒子出門了。

“爹……”蓮慧凄厲的哭泣起來，要說先前的害怕她還留兩分僥幸，這一回她算是徹底慌神了，滿臉淚的爬起來追出去攔人。

“三嫂我真知道錯了，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回來看我娘了，求求你別讓爹丟下我，三嫂三哥……”

水清躲過了蓮慧跪下來的手，“晚了蓮慧，我跟你說過，別讓人心涼了才說你錯了，你把人殺了再跟人說對不起，你覺得可行嗎？老老實實留下等著肖家接你回去吧！這也是你拿娘家換來的，要是你還是這么糊里糊涂的，肖家這次不送你下次也會送你的。”

“三嫂別給她糊涂的東西說了，好賴話說盡都沒用，白長了一身人皮，俺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給她買了一套陪嫁首飾，還沒兩個月就戴在了她婆婆的身上，她這樣的除了是禍害精也找不出別的好處了，”蓮花冷聲氣惱的說完。

“別耽誤時間了走吧！馬車想必都在來的路上了，”周興平催著人趕緊走。

蓮慧眼睜睜的看著唯一護她的爹走了，心里說不出的灰暗和悲傷。

“三嫂……肖家會不會不接她回去？”蓮花扶人走的很遠了，哭的滿臉淚的問道。

“肖家一定會接她回去，他們舍不得那些嫁妝和船，相反我們帶蓮慧回李家湖才是麻煩，到時候肖家黑不提白不提的緊著你姐住，你說最后她還能回肖家去嗎？”

“你三嫂說的對，蓮慧只有留在月湖莊才讓肖家害怕，別忘了你二哥收了陳家的銀子，弄不好慧子被送走還會去他們家抬嫁妝，肖家精明著呢！爹前腳走他們后腳就會去接人回去，”周興平回頭安慰小妹。

“知道了三哥，都是一個媽生的，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不爭氣糊涂！”蓮花擦著眼淚罵道。

回李家湖的路走了一半就迎到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