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我們回去了,”水清拍了拍手跟周興平出鋪子回家了。
次日一早周興平走了,府城的事情完全交給了水清打理。
五日后柳大郎趕馬車,親自護送柳葉去了黃皮坡。
柳葉來黃皮坡僅僅只待了一天,第三日早晨在周父周母千叮萬囑中上了船,“去了吃不好就捎信回來,學不會也捎信回來,到時候俺讓你兄長去接你們,千萬別短了自己的花用?!?
“知道了奶奶(姥姥),”兩個姑娘異口同聲的答應道。
“時辰不早了我們出發吧!”泥鰍對著船夫小聲吩咐道。
水面波紋漸漸打開,小船一點一點變小消失不見。
周父周母站在岸邊看的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湖面徹底沒影了,老兩口才深一腳淺一腳的回莊上。
學藝的人走了,莊子上的生活還得繼續呀!老兩口都來不及傷感,碼頭的魚開市了,老太爺又坐馬車顛顛的跑去鎮上開門。
老太太也沒閑著,整天忙在孵雞房里,老伴說了這都是錢,周母帶著莊上的老人,拿出看家的本事出來孵化家禽,每出來一批喂個十多天就送走,從四月中旬開始,老太太都不知道送走了多少批了。
“東家,這就直接松林子里嗎?”袁老頭看山林子里跑的豬擔心的問道。
“對,豬就松在這個林子里不動了,你一會去分出二十多個人過來,把林子周邊搭起兩丈高的柵欄,四月送來的家禽松去帶河溝的那個林子里,周邊也同樣要柵上柵欄,”周興平彎腰挖路累的滿頭大汗的回頭吩咐道。
“那俺們栽樹的那個林子呢?”袁老頭又問。
“那個林子我有別的用處,山林子還照交代的整治,明天我得回鎮上去了,山林這邊大多時間就交給你們爺孫倆忙活著,”周興平抬頭看了一眼青綠的林子交代道。
“明白了東家,”袁老頭忙應下轉身去修整的林子里找人過來搭柵欄,心里還想著修林子整出來,應該需要不少石塊木頭竹子啥的,等柵欄搭起來了,就把石塊拉去圍著柵欄墊上加固緊。
不管袁老頭怎么想的怎么做,周興平絲毫沒有干預半分,一個月里大半時間都在激浪鎮待著。
激浪鎮的碼頭遠比芙蓉鎮忙多了,感覺碼頭的忙碌,快趕上汾陽的碼頭了,整日人來人往的川流不息。
僅他們開門的第一天收魚,就忙的人仰馬翻的,來之前帶的人不夠用,翠紅侄女婿又連夜回村,找了十多個人過來幫忙,這才穩住第二天的收魚工作,洗魚泡的活全權交給了柳杏子帶人干事,后面周興平時不時的,協助兩家的男人跟碼頭的管事們走動套交情。
也就十來天的功夫,碼頭的工作漸漸進入了熟練狀態,周興平甚至還能騰開手到鎮里走走看看,在幫忙收魚聊天中,還打聽了自己想要的情況。
短短兩月下來,算是把激浪鎮的大致情況摸透了,無非是縣丞的喜好、性格、脾氣,以及激浪鎮各府的地主老爺等等。
想向外開拓事業,自然要打聽清楚當地什么形式,各地有各地的地保人情關系網,外來的就算是虎也要臥著,是龍得盤著,要是頭鐵不懂事的不出十天能讓你血本無歸的走。
水清在周興平走前只給了一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形勢逼人強,他們只圖財和扎穩腳步,等后面強大了自然就有強大的做法?!?
周興平來了牢牢的記住了娘子的話,地保上門他二話不說給錢,差衙上門,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各種雜七雜八的人上門,他也從未說過半不字。
最后甚至就連幾歲半大的孩子,都敢去鋪子里耀武揚威的,他依舊笑呵呵的小跑著買點心招待來的小孩。
終于在地痞惡霸頻繁的上門無數次中的一次,他穿著體面懷揣厚厚的荷包,大搖大擺的去了縣丞家干活。
從縣丞府衙出來的第三天,平日上門無數次的潑皮溜閑們,死的死傷的傷,其中一個在激浪鎮橫著走了二十多年的地痞老爺。
“鐵鷹”鐵老爺,被衙差從大牢里拖出來,打斷了雙腿,吊掛在衙門口烈日下暴曬了三天,才允許其家人接回去。
回去沒過十天便咽氣了,五七還沒過到鐵府樹倒猢猻散,家里人平日出門吆五喝六的,在他倒下的第二日夜里被人闖進府里,一頓燒殺搶掠從此激浪鎮再無鐵老爺一號人。
那些去過碼頭魚鋪一兩次要東西的人,立刻被碼頭魚鋪跛子的狠辣嚇破了膽,看著多老實的一個人呀!
上門要二十文錢,絕對不敢給十九文,要一筐魚絕對不敢給半筐,怎么一出手就打了激浪鎮二三十個潑皮們?甚至連給潑皮們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的甚至害怕的半夜不睡覺,偷偷的把拿回去的東西原樣送回來了。
不管激浪鎮有多大的風暴,碼頭的魚鋪子每天還是沒日沒夜的收魚,周興平還是一瘸一拐老實的給人送地保錢。
遇見碼頭的管事們了,還是熱情的拉著人吃酒吃肉招待,只是魚鋪子從他去縣衙回來后,再沒一個人上門找過麻煩。
八月底袁老頭讓人送信過來,信上交代整治的山林子已經完工,放牲口的林子,也可以安排人住進去的事宜,一切都等著東家過去拿主意。
周興平找了伙計吩咐回府城接人過來,他自己留下安排魚鋪子剩下的事情,激浪鎮從此以后不說高枕無憂吧!至少短時間內夠他們扎穩腳跟了。
碼頭收魚秤魚洗魚,分給了柳家閨女兩口子,以及柳杏子的夫君同管。
周興平要是在的時候也會給幫忙,他要是不在的時候,就由柳家女婿出面跟碼頭人打交道。
激浪鎮比周興平預想的更快進入狀態,每天有條不紊的洗魚泡收魚,月底還能抽空送十幾車干魚去府城,至于魚泡則是由周興平日后回去了,自己統一帶回府城,反正也不急著賣。
“娘,爹信上怎么說?”甜瓜看信上歪歪扭扭的字忍不住問道。
“事情解決的很圓滿,雖然替別人背了一點黑鍋,但是問題不大,你去書院通知你哥哥,咱們明天一早出發,去激浪鎮拜訪水家湖的長輩們,”水清面上擒著淡淡的笑意。
“背鍋?”甜瓜臉上笑容一寒。
“一點小鍋背就背了,日后咱們讓他還把大的回來,”水清給了兒子一副沉不住氣的眼神。
“可是娘,咱們就是背鍋也得知道為誰背的呀?不然日后讓誰還給咱們?”甜瓜皺眉說道。
“你腦袋是漿糊嗎?人家那么做明顯是給你爹一個恩威呀!能做這么一手的,除了水家湖的人,別人能把事情做的這么狠辣?”
“這也是在警告我們,收起不該有的花花腸子,不然鐵地痞就是我們的下場,水家族里能給我們的,頃刻間就能把它收回去,”水清面色冷淡的收起信笑道。
甜瓜霎時臉色難看不已,“我曉得怎么做了娘?!?
“嗯,這才是我兒子,知錯立改便是進步了,一時的隱忍可不是什么本事,要做到不動聲色中干凈俐落出手,且日后是一勞永逸的,那才是好本事?!?
“你呀!空有其銳氣鋒芒,卻無駕馭己用的能力,還是得怪我跟你爹,把你們保護的太傲氣了,不懂的有時候能借勢的威力,掙錢就是花的,花點小錢為大錢做鋪墊,完全是兩贏的局面為什么不借勢呢?”
“再說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你強大了還有比你更強大的人存在,與其這樣撕咬拉扯,不如把風險給別人擔當,自己悶頭撣撣衣袖拿份逍遙的錢。”
甜瓜聞言眼睛一亮,“娘說的是石頭兄長那樣的?”
水清聞言嘆了一口氣,“我雖然很不恥他的做法,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是可取的,我們可以借鑒而用,用則用但是不能尋惡害人,做任何事情的前提,都是保護自己完好無損才是首要的?!?
“我曉得了娘,我定會牢牢的記住母親今日的話,”甜瓜鄭重的說道。
“娘說的也不一定全對,但是娘知道你們遇到任何事,我跟你爹都希望你們保全的是自己,當爹娘的,哪個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頭肉破皮出事?”
“你們保護好自己,就是孝順我跟你爹了,去書院吧!”水清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俗的人,沒有別人的大義聰明,她有的念頭,就只想讓自己的孩子們生活的富足平安,至于什么當大官,當地方的一霸,全然不是她的理想。
甜瓜笑嘻嘻的跑去學院找人。
水清進屋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個藍花瓷罐子揭開,用夾子小心的夾出上上品的菜膠,還用最好的包裝盒包裝出來。
忙完去酒坊子要了十壇子十斤的酒,至于熏魚就挑了兩條,蘭熏腿舍不得送,咬牙挑了兩個小腿出來,沒辦法呀!先攀關系矮人家一截,送禮的東西準備好,她又來到郭記要了十盒奶糕。
“舅母,奶糕我給包裝了十盒,另外那幾樣混裝的我也給你裝了十盒,你看別的還要再添點嗎?”大寶揭開盒蓋低聲問道。
水清輕點了一下,“那個雞蛋酥卷給我也來十盒,還有正月別人用的桃糕,也給我做十盒出來,送東西得成雙成對的才行?!?
“三嫂,不過壽辰用桃模不討喜,俺們剛做了福壽如意的模子,給你做福糕出來吧?糕點做出來上面還帶字呢!點名要福糕的都是官老爺的家,你送過去他們出來打聽就知道了,”郭四子從灶洞起身建議道。
“也行,聽妹婿你們爺倆的,等這趟我跟你三哥送完禮,過年再去走一趟,年外大寶就可以著手去打聽門臉的事了,”水清側頭給了大寶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