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給你做魚泡的柳家大閨女,她有婆家了嗎?”月蘭神秘的靠近水清低聲詢問。
水清抬頭驚訝的看著月蘭,“沒聽她家說呀!怎么你想說給輝子嗎?”
“嗯,”月蘭起身又近了近水清跟前,“輝子都二十一了,俺跟石頭像他這么大平安都兩歲了,”月蘭一臉愁容的說完。
水清側頭看蓮花,見她也是一臉興趣的笑意,默了片刻道,“輝子同意嗎?”
“同意了三嫂,”蓮花小聲的回答。
“那行我現在給你們去問問,”水清起身到后門口坐在柳婆子身邊。
“柳嫂子,你大閨女多大了?有親事沒?”
“十七了東家太太,目前還沒親事呢!原本之前是要說親的,這不趕上人荒馬亂的就給耽擱了,”柳婆子眼里說不出的焦急,老姑娘了,當娘的夜里睡覺都不敢閉眼睛。
“你對那邊院里經常來送魚泡的小伙子印象咋樣?”水清原本打算委婉點問的,這不想了半天還是覺得直接說比較好。
“他?”柳婆子眼里多個一抹滿意,顯然她平日也把月輝看在了眼里,又聽他總是喊水清三嬸三嬸的,不敢高攀所以就沒深想。
“月輝呢是莊稼漢,今年二十一了,也是因為打仗給耽誤住了,目前家里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弟弟和一個病老娘,他姐姐是我大兒媳婦,家里人口就這么簡單。”
月輝那孩子為人踏實穩重,就是性格有些略顯老成不怎么愛說話,但是人品絕對沒問題的,至于他以后的落腳點,估計會落在豐安莊那邊,他們童家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漢,種莊稼是有名的一把好手,留在府城反而對他沒多大好處。”
“如果你要是能看中他,你看你閨女能不能嫁給他?”水清哼哧了半天,把平日郭四子李明遠夸月輝的話拿出來增色。
柳婆子臉上滿是矜持的笑容,也沒著急回答水清的話。
“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就讓他多跑兩趟過來送東西,你再細細的觀察觀察他,畢竟是閨女一輩子的幸福大事,可不能大意了,”水清干巴巴的又添了一句。
“不用看了東家,俺中意那小伙子,”柳婆子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不緊不慢的開口回答道。
“不問問翠紅的意見嗎?”水清挑眉不解,像她沒條件被人暗中賣了沒法子,眼下這有條件為啥不問問呢?
柳婆子搖搖頭溫聲道,“俺是她娘,俺不會害她的東家太太。”
這答應的太干脆了一時給水清說愣住了,她沒干過說媒保牽的事,只好起身說道,“既然柳嫂子看的中輝子,我這就回去跟我婆婆說,對了柳嫂子,輝子他們快要回豐安莊了,官府下了通文那邊已經太平了,他們得趕緊回去收糧食……”
“俺曉得了東家,嫁雞隨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成親后跟著女婿走,俺是沒有意見的,”柳婆子善解人意的回道。
水清摸著腦袋走了,她什么都沒說柳婆子曉得了什么呀?
“三嫂如何?”蓮花迫不及待的拉住出來的水清問。
“柳婆子看中輝子了,我問要不要問她閨女的意見?她說不用,我又說豐安莊得回去了,她說她曉得了,花兒,她曉得了啥?”水清迷茫的反問蓮花。
蓮花扭頭看向茫然的月蘭,得!看樣子也是不知道的,“我回去問問俺娘,”她扭身急忙忙的跑回了家。
周母正在屋里收拾東西,大女婿已經先送一車人回去了,剩下的還有周母月蘭月輝兄弟在。
蓮花跑進屋把話從頭學了一遍,最后也問道,“娘她曉得了啥呀?”
“這還用問嗎?人家是女方總不能說,你來提親吧?她曉得了,就是讓我們準備提親,趁著月輝回莊子前把親成了,這樣翠紅就隨俺們回豐安莊了,”周母白了一眼閨女。
“啊,這個意思呀!那娘你看要準備啥東西?俺們現在就給準備了,既然女方都沒什么意見,快點成親也沒什么不好的,”蓮花急吼吼的催促起來。
周母臉上多了一絲為難的表情,“輝子娘還在呢!這事我咋能給他做主……”
“奶奶,你就當看俺面上給輝子做主了吧!俺娘那人從沒把俺們姐弟放在心上過,等著她點頭,怕是輝子一輩子都娶不上人了,”月蘭哭著進來拜托道。
蓮花回頭臉上閃過不喜,這月蘭啥時候多了聽墻角的習慣?
“那我做主了,現在就讓你婆婆你姑準備東西,”周母本就是一個爽快的脾氣,月輝在周家這幾年都是可圈可點的,如今孫媳婦哭的稀里嘩啦求她幫忙,她能撂開手不答應嗎?
當下就吩咐姑侄倆人去買東西,目前大家伙都沒什么錢,一切成親事宜都是從簡的。
蓮花買的東西都是實用的,兩匹粗布給柳婆子全家,兩塊花布給翠紅,買了肉、魚從自家大盆里抓沒花錢,買了一兜點了胭脂紅的饅頭,目前饅頭都是珍品細糧,又從周母那里背了大半袋沒吃完的粗糧。
傍晚帶著月輝上門提親定親了。
“她柳嬸子,這些東西你千萬別嫌棄,年下正經好了俺們都給你補足了,”周母親熱的拉著柳婆子的手說話,還給了六百個錢當彩禮。
柳家的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翠紅的哥哥還小聲的跟月輝聊天。
“嬸子,俺知道眼前的艱難,你這帶來的東西俺們沒什么好說的,俺也知道你們急著回鄉下莊子干活,那俺也就事緩圓辦了,明天讓他們拜堂成親,早早的跟著回家去吧!”柳婆子不客氣的接過錢給了準話。
“那行,明早卯交辰就是吉時,俺們就給小兩口的事辦了,俺們現在回家準備東西,明早過來接人過去,”周母老道的從懷里掏出庚帖放下。
“好的周嬸子,俺這里也給收拾一下,明早吉時來接人給帶掛炮仗響響,”柳婆子跟在周母后面提了要求。
這是規矩應該帶的,她柳嬸子你放心,”周母給了一個俺們都懂的笑容,帶著閨女孫媳婦回去了。
兩家人分開后周母想了好一會,把即將要退的房子收拾出來,又連夜買了兩塊肉,帶著閨女孫媳婦給做成半成品出來,放到井里鎮著防止餿了早上不能用。
第二天一早做了一大桌飯菜,統統給裝好讓送給了柳家去,李明遠帶著月輝去柳家住的房子里接人走。
回來屋里堂上已經點了蠟燭,門口泥鰍跟月貴正在放鞭炮,進屋拜完堂揭開蓋頭就把東西收了,一家人簡單的吃個飯算是正式禮成。
租來的馬車辰時末準時停在了門口,月輝幫著把東西都搬進了車里,然后扶著周母上車坐好。
月蘭跟翠紅緊挨著,月貴挨著他哥哥坐,一車算是把人都拉走完了,岳母前腳走李明遠后腳就得退房子去。
打這開始三家人也就正式的,開始投入到洗魚洗魚泡里去了,碼頭的收魚工作進入了良好的循環持續中。
水清大概算了一下人工,她要了十一個女工,其中有柳婆子給家里人做飯,至于住還是最開始買回來的沒變動,柳婆子一家住水清家房子,另外兩家住李明遠那邊,剛好他們手里都有閑置的房子安置。
剩下的男人和女人,都去了李明遠家秤魚洗魚,有時候不忙收工早的時候,他們還能成群結伴去村里整治自己的田,反正每天都是忙碌的生活。
周興平來府城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份了,跟他爹還是下大雨過來的,來的時候給蓮花家拉了滿滿兩車綠樹枝。
“瑞昌掌柜子給俺們送信了,十二月份他會帶大船去李家湖收魚收菜,”周興平說著還掏了信給水清看。
“賣酒翁沒了,”周興平低低的又說了一句。
水清聞言驚訝的看著他,“不是說沒事嗎?怎么突然就沒了?”
“他兒子說逃難的時候被人夜里打的,沒事的是他娘子,”周興平唏噓道。
“那他的酒鋪子還在開嗎?”水清又問。
“在開呢!不過村里沒啥生意了,碼頭廢棄了以后就沒人舍得花錢了,就連賣豬肉的都搬走了!到是賣油的讓我問明遠,他們還要不要油底子了,”周興平完全想象不出,以往熱鬧的李家湖什么樣了!
“估計花兒他們不要了,”水清嘟囔了一句。
“是不要了,明遠打算從府城就近買油底子用,從村里拉過來太遠了不說還有運費,根本就不劃算,”周興平給了一個你真了解的笑意。
水清聞言跟著笑,“李家湖那邊魚還好打嗎?”
“還行,俺跟爹除了這樣的大雨天出不去打魚,小雨天一次都沒歇過手,打的魚全部給洗了曬干熏了,葫蘆島的地和地基都整好了,等這個月下旬就能撒上菜籽。”
“那地要拌糞肥吧?好幾年拋荒早就沒了肥力……”
“蘆葦叢的糞肥又不要錢,俺跟爹把地里全都拌了一遍,家里的大缸我給送過來?”周興平不屑的打斷了水清的話。
“行,我們現在手里有人幫忙,正好騰開手讓人跟你回去拉大缸帶山楂過來,明遠他們也需要大量的木枝熏魚,得派一個人專職來回跑腿才行,”水清點頭表示贊同。
家里的事說完了,水清便詳細的說了這邊的情況,又說了在陽坡村買地的事。
“既然那邊地薄了,俺們就讓他們給整理出來,然后冬天種菜出來賣,至于他們看菜地給報酬,那就也帶著他們一起種,掌柜子不是說菜越多越好嗎?過完年種芋頭也不荒著地,肥料不夠俺們去蘆葦叢拉就是了,”周興平老成的學楊府大管家盤算半天。
水清聽完忍不住笑出聲,“那你去跟明遠說說,看看他是什么意見,這事我們不能一家說了算。”
“好!”周興平一臉高興的朝著蓮花家去。
蓮花家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因為雨太大了碼頭今天沒開張,李明遠正在屋里教人炒魚呢!
“現在就炒上了?”周興平進屋笑問。
“先把小魚干給烘了,早上三嫂過來教的手撕魚塊,俺們吃完都覺得不錯,但是掌柜子沒來親口嘗到,俺們哪敢就放開手做了,”李明遠抬頭無奈的笑言。
周興平把李明遠拉去沒人的地方,把他的想法告訴來李明遠,“你覺得可行不可行?”
“可行的三哥,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死心塌地的給俺們干活看菜,反正是種菜用,我再去買點地回來……”
“別買了,你不是說土薄的很厲害嗎?花那錢不值得,等年底俺們東西全賣了后,去打聽哪里有肥沃的小莊子賣,再說了那里都是新搬去的人,菜多了是看不住的,”周興平拉住李明遠阻止道。
“也對,那就帶他們安心種菜,到時候統一把菜送來我這里給掌柜子拉走,”倆人在角落說了好半天的話,算是把家里和府城都給安排圓滿了。
傍晚水清帶孩子過來吃飯,稻香看見她爹上去抱住淚眼汪汪的,給周興平看的心里也酸了好一陣子。
“爹天冷了就來了,你們在這邊要好好的念書。”
“知道了爹,”三個孩子還像小時候一樣乖巧笑鬧。
泥鰍則是親熱的跟他爺坐一塊,桌子上的菜跟毛魚是搶著夾給周父,給周父樂的比吃蜜罐還開心。
“爹俺們少喝些酒,吃完飯還得趕回去呢!”周興平看老父親一杯接一杯的,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趕回去?不在這住一晚嗎三哥?”李明遠訝異的問道。
“不住了,明早起來一早就得出湖打魚,等封魚期間了俺們再過來住,”周父放下酒杯回答女婿。
“對了明遠,今晚我就讓朱老頭跟我和爹回去,”周興平看了一眼院子里小聲說道,“陽坡村的地也讓他們整出來了,二十號左右就該撒種子了,明天我讓他把菜種子都給帶來,還有地沒事的時候都給柵上。”
“三哥放心,我沒事也會過去看看的,”李明遠給了一個我明白的眼神。
晚飯很快結束了,周興平在孩子們不舍的目光中回了李家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