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在這忙,她婆婆會不會有埋怨呀?”水清一邊包著包子一邊偷偷的問蓮花。
“應該不會吧!這不是不擺攤了嗎?我姐他們忙的時候,我爹我娘不也是全家去幫忙嗎?”蓮花皺著眉頭嘟囔著。
“你跟明遠成親后的生活,家里是沒有長輩時時刻刻讓你顧忌的,蓮慧不一樣,她家里還有長輩婆婆在呢!”水清說這也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怕引起家庭矛盾。
蓮花沉默了一會,“晚上我悄悄的提醒我姐。”
“嗯,鍋屋的事就讓她奶帶著兩個丫頭忙著,我跟你沒事要把針線活做了,都有一大家子的人等著伺候,不能成天的不著家忙娘家,我不是攆蓮慧走……”
“嫂子,我曉得你的好心,你都是為了我姐好俺心里明白的,蓮花給了一個我懂的眼神。
“你明白就好,我說話直來直去的好怕你們誤會了,我就是單純的怕她回去被家人說,來這里也不好開口拒絕干活,”水清撓著腦袋失笑道
蓮花聽完臉上五味雜陳的,拿著搓好的麻球扔進油鍋里,周父家里這幾天就像炸開了鍋,一天到晚家里都是香噴噴的。
“三哥,這個太多了……”
“不多,明遠買了兩頭豬呢!俺們每家半頭豬都分好的,”周興平打斷話把地上的肉撿到推車上,又用草蓋子把肉給蓋好,打算推到郭四子家去。
“三哥俺自己推,”郭四子趕緊上前接過車。
“姐夫,推回去就帶嬸子過來吃飯,晚飯俺們就回各自家里吃了,李明遠跟在后面又說了一遍。
“曉得了妹婿,”郭四子爽朗的回道。
“晚上回家吃干啥呀?你們那鍋還沒開,冷鍋冷灶的,”周母這兩天還沒熱鬧夠呢!
“娘想熱鬧正月再熱鬧都行,年底下大妹婿家還有一堆事要忙,”周興平回頭溫和的對他娘解釋道。
“是呀娘,大姐夫不像俺跟花兒一樣沒事做,他們越是快過年了攤子生意越好,”李明遠也笑著解釋起來。
“行吧!正月里俺們娘兒們好好親熱親熱,”周母很快反應過來兒子的話了,臉上都是理解和包容。
中午堂屋一桌男飯鍋屋一桌女飯,周母和郭母坐在最上面,蓮慧坐在郭母的手邊,給老人夾菜倒水喂飯的,伺候的跟老佛爺一樣。
蓮花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的,心里暗想是瞎了不是殘廢了呀!雙手拿不起筷子吃飯嗎?要是沒她姐嫁過去是不是都餓死了?她姐喂完老人還要喂孩子,一整個中飯下來自己都沒顧上吃一口飯。
水清在桌子底下拉拉蓮花,這事都在自己高興,蓮慧伺候的樂在其中,外人只要做好不言不語就行了,家庭的事情不適和外人多嘴多舌。
周母看樣子早就習以為常了,自在的吃著自己的飯菜,還跟郭母有說有笑的。
草沫子全程面無表情的扒拉著白米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草絮子坐在水清邊上笑容膽小溫柔,吃飯也是只吃自己面前的,偶爾還會貼心的幫稻香夾菜,順帶照看著蓮慧家的第三個孩子小寶。
水清也在無聲的照顧著草絮子,覺得這姑娘過于敏感膽怯了。
“你嘗嘗這個大肉丸子,你小姑搓了一上午,還有這個炸排骨,”水清輕聲說著給草絮子夾菜。
“謝三嬸,”草絮子低低的道了一聲謝。
水清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蓮慧,這個燙鍋子菜還是熱的,你趕緊吃一口嘗嘗,”說著把菜推到她跟前。
“大姑,小寶我來抱……”
“你老老實實吃飯,剛剛小寶和稻香霍霍的你也沒吃好,我來抱一會,”水清起身拍拍草絮子,接過自己的孩子,還有蓮慧的孩子出去轉了一圈。
這一頓飯吃完蓮花突然明白了,三嫂為啥非讓分開吃,這伺候一家老小沒完沒了的,自己還撈不上一口熱的吃。
中午飯磕磕絆絆吃完,水清進來要收拾碗筷,周母抬手制止了她,“沫子跟絮子把碗筷收拾了。”
“慧子,天冷先送你婆婆回去烤火,俺家這幾天一直忙著搬家,屋里亂的沒處下腳,等你三哥家和你妹妹家收拾好了,到時候我讓你三哥親自去接你們一家過來吃個溫居飯,老姐姐,到時候俺們還坐頭一坐,”周母親熱的拉著郭母說話。
郭母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就是沒坐我爬都要爬來的。”
“就這樣好!俺們親家姊妹們就要這么親,這要不是實在親家,我還得開口虛留一番呢!”周母玩笑的對郭母說俏皮話。
“俺不要你留的,這幾天你家忙成啥樣俺知道的,有事就讓冬生去找他大姑爺來幫忙,楊家街現在不給擺攤子了,他們在家也沒什么事忙了,”郭母真心實意的笑起來。
周母聽完親密的扶著郭母笑,兩個親家聊了好一會話才送人走。
這邊忙完,水清帶著孩子也回去忙自己家了。
蓮花看屋里沒人了,忍不住跟她娘吐槽道:“俺姐不去姐夫家,姐夫娘也沒餓死呀!”
周母回頭白了一眼閨女,“你伺候不慣不許瞎說,我年輕的時候也這么伺候你奶的,你姐比我命好,郭家老少都感激她呢!我那時候伺候著還挨罵吃不上飯。”
蓮花聽了直笑,她娘這是比較上了?
水清回到家開始一頓瘋狂的洗掃擦刷,屋里屋外吩咐周興平帶著三個孩子拾撿,原本凌亂的房子經過一家人四五天的忙碌,屋里變得干凈清亮了起來。
新房子收拾好后,周興平不知道從哪搜羅了兩顆腿粗的樹,又租用了木匠的一套工具回來,每天從早上睜開眼就開始刨樹鋸木頭,叮叮當當的做木板架子,連著做了五六天,院子拐角堆了半人高的拋光木板,還給自家的簡易井架子做了出來
“爹你這是做什么呀?”石頭穿一身短打進來看他爹坐地上劈木頭。
“我和爺給你們看好地基了,如今寒冬臘月下大雪挖不了地基建房子,等過完年打春暖和了就找人過來給你們修房子。”
“兩三個月房子一好,家里桌椅板凳不都要用嗎?還有你看親說親的,人家家里來上門看,咱家什么家物事都沒有,家里光禿禿的那即使是好親,人家心里也不咋愿意了,”周興平沒什么表情的說完。
“合著你忙了這么多天,就是為了給家里打家具呀?那不如去鎮上買現成的了!木匠坊里的家具都帶花,你這做的太粗糙了不好看不上檔次,給咱石頭丟人,”水清拿針線走過來笑話周興平。
“不丟人娘,我爹做的東西我喜歡,爹,你放心的給我做家具,我以后天天也來做,咱爺倆一塊做能快不少呢!”石頭臉上的笑容是由心里發出來的,相比木匠坊的東西,他更喜歡他爹親手做的。
周興平放下木頭撓撓頭,“要是石頭未來媳婦不喜歡,我到時候再去鎮上給打一套,這一套就給俺們自己用了,我忘了姑娘家都愛個好了!”
水清扭頭看看自家屋里,空蕩蕩的啥都沒有,“那行,我們自己家用不在乎這些,你們爺倆趕緊給做出來用。”
“我不在乎的爹……”
“你不在乎,你未來媳婦還能不在乎嗎?萬一說好了她不得說俺們不重視她?打一套家具爹還能給你出得起,不僅給你們打家具,爹還給夏生冬生也打一套回來,”周興平低頭一邊忙活一邊笑說。
“爹這一輩子有兄弟跟沒兄弟一樣,你們不一樣,眼下感情好你爺給的又一碗水端平,不存在偏心偏疼的,以后成家了都各自當家作主了,兄弟的感情也不會壞哪里去。”
“兄弟感情好了本村人就不敢欺負你們,慢慢的俺們老周家在豐安莊就能扎住根,”周興平溫和的看著大兒子,眼里對他都是看重和期許。
“爹……”石頭嗓子一啞,吞壓了好半天眨眨眼用力點點頭。
“石頭,你爹太念親情了,你別有太大的壓力,不過你爹有一句話說的很重要,兄弟間的感情不管是親的、還是堂的、或者表的,都要互相有來有往,過的和氣和樂外人才不敢欺負你們,特別是眼下這個形式,”水清抬頭看著爺倆說完。
“我們在李家湖北郊離本家好幾里路遠,他們家的后生,還總會時不時的上門欺負你爹,如果你爹的兄弟很團結的話,你說他們敢隨便來欺負你爹嗎?”
“娘,我明白爹的意思了,”石頭看他娘認真的神色臉上多了一抹鄭重。
“你明白就好,男人不能愚忠愚孝,明知有些感情不能勉強那就放手,娘今天還告訴你一句話,以后成親了,你媳婦要是一個溫婉懂事的,家里的事情你就事事以她為主,切不可為了你的兄弟或者爹娘輕慢了她。”
“要是她是個跋扈不講理的,你就得自己持身清正,不過爹娘盡量不給你選這樣的媳婦,主要是怕你持心不明縱你媳婦胡鬧非為,”水清極為罕見的嚴肅告誡石頭。
石頭聽完瞬間面紅耳赤的,羞怯的直攪手指不安的低頭。
“好了我不該無狀的,”水清看石頭這模樣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你娘說的你要記在心里了,”周興平低下頭說完,拿著錘子又叮叮當當的敲打起來。
石頭去廊下拿了一塊草墊子過來,坐在他爹身邊把亂七八糟的木板都捋順,拿自己會做的木板跟著上木鍥子。
“爹,你給我做個小推車,以后我成親了扛不動糧食,我可以用小推車推進屋里,”石頭看著一堆木頭說道。
“好,我還給你做一個書柜子,”周興平頭也不抬的答應道。
爺倆一直忙活到天黑,石頭起身拍拍衣服準備去他爺那邊。
“你干啥呀?”周興平看兒子干了一天活晚了要走了。
“我回俺爺家吃飯去,明早我溫完書就過來了……”
“天都黑了就在家吃完飯過去睡,吃完飯跟我一起把書柜子扛過去按上,”周興平扔下話繼續忙木柜子。
石頭抬頭看廚房,一陣香辣的味道飄過來,“好,我吃完飯再回去。”
“那個爹……”石頭遲遲溜溜了半天,臉上都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周興平抬頭奇怪的看著他。
“爹,妹妹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周興平拿刨奔的手頓了頓,“石頭,爹不至于跟一個孩子計較,她要是存心不想爹家好,爹只能把她當侄女待,你明白嗎?”
“明白,”石頭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這事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的比他爹仁慈了。
“吃飯了,”水清端了一大盆菜出來,對著遠處的爺倆喊了一聲。
“我們回來了娘,”門口進來呼啦啦的一群孩子,清脆的聲音喊的很是親昵。
“大哥,”泥鰍上前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
“大哥……”后面一群孩子都跟著脆脆的叫了一聲。
“趕緊去洗手吃飯了,”周興平看泥鰍身后的幾個孩子,有花兒家的也有蓮慧家的,最近泥鰍儼然已經成為了這群孩子的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