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錦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心中各種不安。她說不上來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心情,但這種不安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宋讓拉著巫晴雨,小聲囑咐道:“過會兒他現身之后,你要護好自己,離得遠一些,不要被波及到。想來他的目標只是我一人而已,不會與你計較。”
巫晴雨點頭,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你有把握嗎?”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若是不敵,那我們逃跑大抵還是有機會的,萬萬不要蠻干。”她好看的雙眸緊緊盯著宋讓,生怕他不肯答應。
“嗯,我有分寸的。”宋讓的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二人身前三丈左右處。
巫晴雨見到那人,心中猛然一驚。他出現得悄無聲息,好似憑空出現一般。
果真如宋讓所說一樣。
她心中自然對宋讓是萬般信任的,只是三人同行之下,卻只有三人一人覺察出來,不免叫人心中不解?;蛟S是經歷的差距,若只論境界高低,秦云錦確實差上不少,但巫晴雨自認為比之宋讓差不太多。而現實卻是,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宋讓卻早已發現端倪。這讓她心中不服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
顯然,站在前方不遠處之人,比自己要厲害上不少。
宋讓將巫晴雨擋在身后,直面來人。
那人一身黑色勁裝,將全身都籠罩起來,只余下一雙稍顯干枯的手與銳利鋒芒的雙目。他手持一柄長劍,劍看上去很普通,并沒有精美的雕紋,但劍柄卻是極長。
與多年前一模一樣的打扮。
宋讓從背后抽出“秋水無痕劍”,看似無力地斜搭在地上。
二人相對而立,靜默不語,卻一時風起云涌,讓人膽戰心驚。
二人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都在暗暗積蓄氣勢。
境界相當之時,氣勢強盛的一方往往能占得先機,獲勝的把握會更大上一分。切不能小瞧這一分,便是半分,也許都會成為勝負的關鍵。
突然,黑衣人手中長劍向前一推,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剎那間就已逼近宋讓。而他的身影比之長劍絲毫不慢,向前突進。
宋讓將“秋水無痕劍”,橫擋在胸前,擋住這來勢兇猛的一劍。
黑衣人一手抓住劍柄,連人帶劍再向前奮進,將宋讓逼迫地后退而去。
宋讓腳下輕點,身輕如燕,將黑衣人的這一劍的勁力卸下。他蕩開長劍,自下而上,劃拉出一道長長的劍痕。
兩柄劍甫一碰撞,就擦出無數火花,數之不盡的劍氣在二人身邊四周到處亂竄,煙塵彌漫,一時叫人分辨不清東西。
但這樣的幻境一般的環境,對宋讓與黑衣人來說,顯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二人的劍招百出,或刺、或劈、或斬、或挑,眨眼之間,二人已交手過百招。
黑衣人手上劍招不停,嘴上說道:“沒想到,你這小子竟然在短短幾年之內成長到如此地步。若是早知如此,當日就該哪怕拼著重傷,也要將你斬殺,不該讓你活到現在,反倒是成了難啃的骨頭。”
“多行不義,萬般算計,也掩蓋不了你所犯下的罪惡。即便沒有我宋讓,也會有其他人出手懲治于你?!?
“哈哈哈哈,多行不義?殺一人就是多行不義?你手上沾染的血可比我多上太多了,你殺的人不論好惡,也比我多上太多。你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指責于我?”
“誅惡即為善,殺善即為惡。是非因果,自是你更懂的,卻在這邊顛倒黑白,混淆視聽,又有什么意義?”宋讓斥駁道。
黑衣人眼神之中殺機更甚,心中暗想:“極有可能,他已知曉我的身份,先前就是試探,我卻自己露出馬腳,正中他的下懷??磥斫袢樟羲坏??!?
“更何況,你哪止只殺了一人?多少無辜之人死于你手,只有你自己心中明白。在我面前你便是舌燦蓮花,任你辯駁無雙,也不會被你攪動分毫。”宋讓的眼神堅定,道心堅毅。
“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焙谝氯死浜咭宦?,顯然對宋讓的話嗤之以鼻。他活到如今歲數,什么大風大浪不曾見過,什么精辟道理不曾聽過,又怎么會因為宋讓的幾句呵斥而亂了分寸?
宋讓本也就不指望,心底的憤怒,讓他哪怕是嘴上占些便宜,也不愿吃虧。要的正是針鋒相對。
黑衣人的身法詭譎多變,出招刁鉆狠辣,叫人防不勝防。
而宋讓的劍法則顯得光明正大,招式精妙絕倫,重癥平和。
兩人的拼斗在伯仲之間,硬是斗了近半個時辰。
黑衣人眼見宋讓難纏,猛地招式一變,大開大合,威猛剛硬。他長劍不斷橫掃,如驚濤拍岸一般,一波迎上一波,一浪壓過一浪,劍勢越積越多,一連二十七劍,而看去又好似二十七劍的劍氣全部匯集到一處,凝聚成一招,宛若泰山壓頂一般,向著宋讓壓迫而來。
“達摩一嘆!”宋讓又一次確定下來,正是這一招。
他來不及細想,手上闊劍格擋,“龍淵劍鳴”使出。他的劍尖好似在空中刻畫出一道龍頭,面對撲面而來的劍影,他興奮地張開大口,露出獠牙,向著黑衣人沖撞而去。那猶如深邃的無底洞一般的血盆大口,想要將那無數劍光凝聚而成的“卍”字一口吞下。
這一下的觸碰好似驚天地泣鬼神一般,將四周的山川草木全部震得粉碎,無數的煙塵碎屑漫天飄動。
巫晴雨早已退到十丈開外,但她的雙眼依舊緊緊盯著宋讓的身影,生怕他出現一點意外,怕是悔之晚矣。她要時刻注意著那邊的動靜,若是察覺出宋讓不敵,能夠在第一時間趕上去救人。她從沒考慮過若是宋讓敗在黑衣人的手里,自己是否有能力從他手中將宋讓救下。她只要若真的如此,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煙塵散去,兩道人影慢慢浮現在半空中,兩人仍舊在空中纏斗,不分勝負。
巫晴雨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一絲,才算是松了口氣,但很快又緊張起來,甚至要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