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天祖上也是前秦遺孤,自他懂事起,便一直被父親教導要振興六合教,甚至是恢復前秦榮光。只是前秦皇族都已泯然眾人,再也難以找到。他花費二十年時間都不曾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便是找到了,前秦皇族又怎會聽他幾句話就奮起反抗?
如今大周不說比之前秦更加強盛,百姓更加富裕安康,又會有多少人會跟隨起義?誰都不是傻子,不會為了個已消散多年的王朝去斷了自己平穩安逸的生活。
于是金圣天便想著退而求其次,要將六合教不斷擴張,將丐幫踩在腳下,做那天下第一的幫派。形成自己強大的勢力之后,再效仿前朝五斗米教,占城為主,自成一方梟雄。
是以他自從坐上六合教副教主之位后,一直為六合教的壯大謀劃,不斷鏟除異己,謀算他派,到處吸引弟子人才,才讓六合教到了如今的聲勢。
而他不得不將巫晴雨作為籌碼與任非化交換他的出手,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蒙天放二十年都未曾出手過一次的話,他也不至于去與任非化談條件。
蒙天放原本就是與任非化同時代之人,他若是出手,自然可以將丐幫魚獨唱牽制住,甚至是殺死。但金圣天提了幾回,蒙天放都嚴詞拒絕。
在蒙天放看來,前秦已滅,如今大周也勉強算得上國富民強。那又何必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呢?自己本就對權力之事并不在意,又怎么會如金圣天一般想著擴張呢?
“你就這么等不及?”蒙天放一瞬間放松下來,聲音也冷了下來。“你就這么急不可耐地要將六合教全部抓在手里?再過個幾年,本就該是你的,你又何必如此下作?如此一來,你就不怕盡失人心?”
“這些事我自然都有考慮過,我原本也是想著等你退下之后再做其他。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與丐幫的斗爭本是按部就班地走著,但丐幫卻是突然全力出擊,有些背水一戰的意味,已到了最后決戰的時候,再等不下去了。或者說,魚獨唱不給我以戰養戰的機會。”
“想必你也清楚,以魚獨唱的實力,這江湖中能與他做對手的不過寥寥幾人。你是一個,任非化是一個,謝春寒是一個。剩下的幾人都不會出手的。而謝春寒遠在東海,教主你又不出手,那我只能與任非化合作。”
“你不過在意的只是巫晴雨,她的內力已被我廢掉,早就準備好送于任非化,此事勢在必行,你攔不住。”
金圣天說得極慢,身子甚至都不曾挪動過半分。他的眼神銳利,其中鋒芒畢露,他眼里的瘋狂與對權力的向往展露無余。
“看來今天這一戰避免不了了。”蒙天放嘆息一聲。他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全身無力,使勁了兩下,終究是虛弱地坐了下來。
“我也中毒了。”蒙天放說出了讓風白宇三人最不愿意聽到的話。風白宇三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你以為嚴百草為什么要逃走?我問他要毒藥,他不肯,對待不聽話的手下,是沒有存在的必要的。不過最后魏梧桐沒有回來,想來是被他解決掉了。但后來江湖上再沒有過他的消息,我也是懶得與他計較了。反正我也在他的草廬內找到了些有用的東西,就像給你們服用的這個。”
就在這時,閣樓外傳來一聲厲喝:“什么人!”
幾人同時將目光轉向閣樓外,只見一白一青兩道身影快速地落在閣樓門前,身后則跟著好幾人,正是剩余的六位“十二金將”,孔明淵、燕如雪、蔡無仁、孫驚雷、趙大石、趙大雨。
“教主!”巫晴雨只模糊聽到一些先前的對話,但此刻見到蒙天放癱坐在座椅上的情景,已將事情猜測了個七七八八,忙喊叫出聲,撲向蒙天放。
金圣天眉頭一皺,宋讓與巫晴雨的出現顯然不在他的料想之中。但他心思百轉,巫晴雨內力全廢,不過廢人一個,而那跟在她身后的那青衣小子,看著年紀不大,又能厲害到哪里去呢?而自己這邊,不光有自己與任非化,還有孔明淵六人。
“晴雨,你怎么來了?”蒙天放見到巫晴雨,臉上露出笑容,寵溺地撫摸著她的腦袋。
巫晴雨跪倒在蒙天放身前,緊緊抓住蒙天放的雙手,激動地渾身顫抖。
“女娃子,站到這邊來,我要的可是完整的活的爐鼎。”任非化絲毫不將兩人放在眼里。他有這樣的資格,也有這樣的自信。
宋讓站到巫晴雨身前,從包裹中緩緩抽出一把劍。這把劍沒有劍鞘,寬大粗厚,若不是說形狀如劍一般,或許還會讓人誤以為是一塊木板。正是被埋在土里三年的秋水無痕。
“孔哥,這小子有些面熟。”蔡無仁湊到孔明淵身邊,悶聲說道。
孔明淵更加仔細打量宋讓,思量了好久,才想起:“這是武當山上的那個小子。”
“哦,原來是他。上次不曾將他拿下,這次要把他扒皮抽筋。”蔡無仁冷聲說道。他本是劊子手出身,力大無窮,被金圣天收入麾下,成為“十二金將”之一。
蔡無仁口中大喝一聲,一拳打向宋讓。這一拳勢大力沉,威勢無窮,若是真砸在身上,怕是會被砸成肉泥。
宋讓不急不忙,一劍直刺,直指蔡無仁的拳頭。
這一劍看似很慢,卻逼的蔡無仁不得不變招。他身子一個扭轉,從另一個側面變拳為掌,轟擊而來。
宋讓腳下輕點,“太古飄零”使出,剎那間與蔡無仁的距離拉近。
蔡無仁見宋讓主動靠近貼身,心中大喜,嘴角咧起,手上在空中再次蓄力,另一只手狠狠揮出一拳,想要一拳一掌同出,決定生死。
宋讓足下輕點,與蔡無仁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自上而下,一招“天淵之別”使出。這一劍仍舊很慢,蔡無仁卻怎得也躲閃不開,被那秋水無痕劍自會陰處向上撩起,直上面門。
蔡無仁的衣衫裂開,胸前一道血痕清晰可見,他的嘴唇被割裂成四瓣,他的鼻尖被劈成兩片,他的額頭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他的拳與掌停在身前,而后身子向后,轟然倒下。
“嗯?”任非化輕咦一聲,他雖自負,但也看著方才的戰斗。宋讓僅僅是出了一劍,就將蔡無仁斬殺,也叫他感到驚奇。
孔明淵幾人見蔡無仁片刻間就落了個身隕的下場,都是目露兇光,招式盡出,攻向宋讓。
宋讓手中闊劍左右抵擋,與他們五人斗在一起,或是躲開一拳,或是擋下一掌,又或是踢出一腳化解眼前之人的攻勢。
眼見六人斗得個旗鼓相當,眼花繚亂。金圣天卻突然開口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且先退下吧。”
孔明淵幾人聽到金圣天聲音,手上招式一收,退到一邊。
宋讓也不追趕,看向金圣天,等待著他的出手。
金圣天雙眼緊緊盯著宋讓,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卻并沒能如愿。他從頭到尾都不曾變換過的姿勢,終于是動了。
他站起身來,踱步著說道:“你在拖延時間?可是你拖延時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猜想一下,或許是在等蒙天放將那散功的毒藥藥力逼出體內?但那毒藥我早以找人試過,三個時辰之內,絕無可能。”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那或者是你有解藥,但這解藥的藥力需要一定的時間,或許是一刻鐘。”
宋讓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收起。
但這瞬間的變化,還是被金圣天捕捉到了:“想來這解藥應當就是先前晴雨抓住蒙天放手的時候遞過去的吧。算下時間,藥力全部發揮的話,還有一炷香的時間。那我只能在這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將他殺死。不然恐怕是后患無窮。”
蒙天放臉色也是一變,事情全被金圣天猜中。
巫晴雨眼見被識破,只能站起身來,與宋讓并肩站著,擺出一副想要動手的架勢。
宋讓將他拉到身后,看向任非化。
金圣天同樣將目光轉向任非化,說道:“你還不出手?”
任非化“哈哈”一笑:“那就算是解決魚獨唱之前,先活動一下筋骨吧。”
說著雙手結印,舞動間,內力凝成實體一般,一個圓球出現在他的雙掌之間。
宋讓見他動作,帶著巫晴雨退后三步,急忙說道:“你再退后些,這一場不好打的。”
說完,他手上用力,“秋水無痕”劍發出陣陣顫抖,這顫抖越來越激烈,好像能聽到驚濤駭浪的聲音,而后“昂”的聲音傳出。那聲音如發自深淵,如龍鳴,又好似只是尋常劍鳴。
宋讓與任非化的身影一同拔高,瞬間沖破閣樓,消散在眾人眼前。
“宋讓!”巫晴雨大喊一聲,卻沒得到回應。
金圣天看著兩道聲音離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晴雨,束手就擒吧。”
巫晴雨將目光收回,輕笑一聲:“哦?那可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