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句號逗號
- 寒鋒隱芒
- 墨述白
- 2096字
- 2022-05-18 16:18:23
——誰都會以為是對方看不清楚,但實際上沒人能看得清楚。
從余爍的角度看過去,她只能看到一個在發怔的洛枯,雖然一樣是隔著湯底沸騰的水霧,但她還是能看清洛枯鋒利的眼角。
就像前兩天她坐在他對面的時候看到的一樣。
兩人各有心思,兩人都清楚這份心思現在不可明說。
夜宵時間在無聲的默契中度過。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余爍騎著電瓶車帶著洛枯準時到了西北角樓下。
現在這里已經不叫西北角樓了,余爍看著大門旁新掛上的“江城特事局”和“江城大學念力研究所”兩個牌子,難得挑了下眉。
“你來了。”林茶從大門推門出來,抻了抻腰,余爍看著她的臉色,能知道她昨晚休息的時間絕對沒有自己多。
“還是八點開始?”
“嗯,上去吧,葉遲等著呢。”林茶看了看洛枯,“洛枯要等我們的話,去七樓大廳吧,中午一起吃口飯,正好也找你們有事。”
余爍走進大廳的時候,林茶才注意到,她手里拿了把傘:“雪昨晚不就停了嗎?”
“陳楓的。”
“黑匣?”雖然聽陳楓說過黑匣會跟著選定的主人變換形態,但是這么大的變化,林茶還是有些驚訝。
幾人一同走進電梯,電梯里正抱著一堆文件準備上樓的方樂秋又尷尬了起來。
“樂秋,你們隊這兩天還支得住嗎?”
“沒事……”
“方隊長也沒休息?”余爍一眼就看出了方樂秋的疲憊,不同于林茶,方樂秋的情況應該先去休息比較好。
林茶的體質同樣需要區別于普通的異視者看待,加上她又習慣了熬夜加班,不是方樂秋能比的。
“害,林隊長還沒休息呢——”
“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們不要把我當標桿。”林茶打斷了他的話,揉了揉眉心,“東西送到地方,讓你們的人該休息就去休息,這是命令。”
“是!”
余爍看著方樂秋,電梯還有一層就該到地方了,她還是開了口:“不要覺得林茶是女的你們就該比她強,她熬過的夜比你對付的念影多。”
至于林茶對付過的念影?那東西大大小小的沒法統計,更何況有些都寫進保密檔案了。
四樓,余爍跟著林茶下了電梯,關押審訊對象的房間占了這層樓的整個東側。葉遲坐在走廊兩側的長椅上,聽到電梯聲,抬頭看向了她們:“還有三分鐘。”
“嗯。”
嚴格來說,她們今天來的目的,并不是“審訊”葉紹歌,而是對他進行宣判。
罪狀與證據已經找齊,剩下的步驟只有畫上個句號。
今天帶著葉遲來,只是為了讓她問一些自己的問題,而這些問題不會被以任何除了記憶外的形式記錄下來。
而記憶往往無效。
無妨,葉遲知道,自己來問的也不過是葉紹歌的記憶。
八點,司空瀚準時趕到,與幾人共同進入了審訊室。
室內,之前那個叫葉遲學姐的女孩正拿著個本子和一支筆,坐在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準備開始記錄。
“你是否認罪?”這是司空瀚的第一句話,沒有人提出疑問,葉紹歌看著眼前的司空瀚,面容平靜。
“我認罪。”
“自今日,即刻起,前江城軍部部長葉紹歌革職,由副部長陸悠寧兼任部長,開展接下來的相關工作;江城市長由江城大學校長聞延兼任;原江城市長司空瀚轉職聯盟特事局兼江城特事局局長。”
“好了,結束了。”司空瀚看向了坐在另一側的葉遲,示意她過去。從葉紹歌的角度看過去,他只能看到在自己眼前的人。
整個過程既不規范也不正式,但是在司空瀚對葉紹歌說完所有,他們的話被歸檔記錄的那一刻起,這一切就會開始生效。
負責記錄的女生停下手里的工作,關掉桌上的錄音設備,對著攝像頭做了個手勢。
等到攝像頭閃了下燈,她對著坐到了葉紹歌面前的葉遲說:“學姐,可以開始了。”
“我會留著葉明希,我會讓她活著,”葉遲看著葉紹歌,卻沒問任何問題,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在你死之后,我會讓她好好活著,壽終正寢,像每一個普通的異視者那樣。”
這是她能做到的,為數不多的“報復”。就像她尋找目標時地穩準狠,這一句話也死死地攥住了葉紹歌的心臟。
葉紹歌的表情頓時變得及其難看,但他礙著面子卻又無法發作。
“我是葉遲,但是葉明希在這之后又能成為誰?您應該很清楚,叔叔。”
“葉皎希……”葉紹歌看著眼前這個似乎弱不禁風的女孩,他還記得她被關進維生艙體,不久后憋不住氣嗆進維生液的時候,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他看著現在的葉遲,只覺得她和那時候的葉皎希似乎并沒有太多區別。
“我現在叫葉遲,另外,您也不要覺得這是我一個人的,您欠了太多命債了,僅僅是這樣也不算還完。”
葉紹歌重新對上葉遲的視線,僅一眼就遍體生寒——或許當初她是有情緒的,只是當初的自己太過高傲,太過看不起這個孩子,所以沒有察覺到她眼里的寒意。
說不上恨也說不上怨,只是讓人看了心里就發冷——一雙欲望和情緒一同被凍結的眼。
葉遲站起身,沒有說什么結束語,默默地離開了。
然后進來的是林茶,她坐下就問:“感受如何?”
“是我當初小看你們了。”葉紹歌說的是“你們”,他還是不愿意承認,他輸給的僅僅是林茶這個人而已。
“當年你和我賭,你說葉遲不過也只能當一個廢人,現在你輸了。”林茶笑了笑,其實她并不在乎這個賭約。當她讓席俞把葉遲帶回來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要養個廢人一輩子的準備。她此時更心痛的,是席俞的死。
她當然知道,席俞不會背叛,但當時的她,孤身難辯,她看著和自己共同活下來的戰友被人扣上“叛徒”的帽子,歸案入檔,那一張薄薄的紙似乎成了他人生全部的注腳。
葉紹歌反問她:“你覺得值得?”
林茶嘲諷地笑了:“我們為什么要在意一個死人的感情呢?”她站起身,離開了這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