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我與他，我們的本質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不同？

“那這么看來，‘偽神’和念影還是有些區別的。”

“我們看不見，不代表他們身上沒有。”關于那些線，余爍從沒問過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員，他們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眼中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同，她也不敢妄下定論。

洛枯繼續推：“如果有看見和看不見的區別，那么他們身上即使有那些線，和一般念影身上的線性質也未必一樣。”

“那我們能看見，又意味著什么？”余爍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血晶在手中凝出的刀刃擋下了從黑暗中沖出來的念影。

黑暗，黑暗對他們來說與白晝無意，念影在沖出來的時候兩人就已經看見了它。

它長到夸張的慘白四肢拖在地上，看不出男女的身軀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余爍絲毫沒有戀戰的意思，擋開這只念影就向后沖了兩步，兩只異形念影從她剛才站著的地方沖了過去，剛才被她擋住的念影竟然被那兩只撕成了兩段。

詭異的嚎聲回蕩在空蕩的街上，除了那兩只，這里恐怕還蟄伏著更多念影。

另一邊，洛枯的反應不比余爍慢，在余爍擋下第一只念影的時候，他就退到了另一邊，冰霧在他周身流動，擋在了余爍的身后。

“你能看到幾條線？”

洛枯抬頭掃了一眼，這里滿天都飄著那些白色的絲線，在他眼里，此時的黑色夜空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紗。剛才那只念影的碎片已經消散無蹤，連著它的三條線也在緩緩消失。

“沒時間了，你跟著我沖過去。”

就在余爍凝出數顆血晶，正準備帶著洛枯穿過這片街區的時候，身后照過來了一道燈光。

“言沈讓我過來看看，你們沒事吧？”來人是言沈雇的那位助手，陸悠寧的妹妹，陸悠桃。她騎著一輛電瓶車，雖然算不上是快，這陣子也算不上是浪漫，但這東西比起兩人的速度也算得上是風馳電掣。

“悠桃姐，小心點。”

“我知道。”她停下車，抽出了隨身的制式刀，雪白的刀刃在燈光與飛雪的映襯下更顯森冷。她手里那把接近一臂長的白色長刀就是席晨的研究成果之一：星壹式。

陸悠桃戴著副方框眼鏡，穿著一身襯衫裙，外面套著件杏色風衣，似乎和她手里的刀不太搭，但她如今就站在這里。

她看了看四周，神色如常：“你們騎我的車子先走，這里我來收拾，老板一會兒就過來。”

“不，這里……”“謝謝悠桃姐。”余爍拉著洛枯上了電瓶車，毫不猶豫地照著前方開了過去。

詭異的嘶吼聲在耳邊響起，但似乎有什么東西夾在在風雪之間從他們的身邊飛了過去，給那些聲音按下了靜音鍵。

或許說是“停止鍵”更為準確些。

洛枯坐在后座，回頭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群白色的，圍著陸悠桃的念影，他看不到陸悠桃的動作。但當他抬起頭，他能夠看見那些本來密密麻麻的線，正在飛速消散。

清透的黑色夜空逐漸澄凈，擦過身旁的飛雪也逐漸稀少。

余爍則絲毫沒有減速回頭的意思，可勁帶著洛枯往前騎，就好像她能預見到這一幕一樣。

洛枯自發地把剛才后半句的“很危險”三個字吞了回去。

雖然江城現在看起來很缺人，但其實藏龍臥虎。

至少他們以前在外面游蕩的時候，可不會在一個城市里碰見兩位偽神。即使接下來會有些動蕩，這座城應當也能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穩定下來。

但洛婧當初選擇江城作為目標的理由，好像并不是這個？

有了陸悠桃送來的電瓶車，兩個人抵達余爍家門口的時候，才堪堪十點。

年輕人稍微熬一下夜也不是什么壞事。

只是當余爍停好車，正掏出鑰匙，打算打開家門的時候，就聽見里面傳出了一段氣氛不太好的交談。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問道：“真奇怪，你也會幫那位‘初始’辦事，或者說，你也會相信祂？”

另一方是09的聲音：“不算是幫祂，是幫這個院子現在的主人。”

余爍擺了擺手，示意洛枯保持安靜。多虧了這一路上洛枯都保持著警惕，沒有撤掉他的那層冰霧，所以里面的兩個存在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歸來。

“‘戰爭’嗎？你覺得你幫她，最后會落個什么下場，一千多年前的傳說，你不會沒聽過。”

“一千多年前的事，和我，和現在的這位又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沒關系你為什么不愿意把黑匣給我？”蒼老的聲音有些激動。

余爍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為所動，在她確定好方位之后，直接蓄力踹門，數道血晶凝成的箭矢伴隨在她身側，直直朝著院中的另一道身影沖了過去。

飛出的箭矢給對方留出了一個極難捉到的空隙，而就在對方抓到那個空隙，即將脫身的時候，余爍手中的結晶刀刃迎面就刺了過去。

她刻意偏了個角度，刀刃刺穿了對方的左肩，把他死死釘在了地上。打空的箭矢刺進院中的地面上爆開，宛若一朵朵晶花，看起來很像是什么藝術行為。

被釘住的人外表上看著只是個普通青年，至于眉眼，細看還有些高鼻深目的意思，不排除是外來的。

做完這一切，她回頭看向09：“陳楓沒把黑匣拿走？”

余爍記得，陳楓說過，黑匣是自己用著最趁手的武器。

此時，“黑匣”正擺在地上，靜靜地躺在這群人的中間。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黑匣看起來就是一條長方形的黑色匣子，如果是陳楓拿起它，構成“黑匣”外殼的二十四把黑色影劍就會自動浮起圍繞在她身邊，而最內里的劍則會被她握在手上。

“她說要留給你。”09還是貓形，他就蹲在一邊的樹梢上，看著余爍。至于地上的黑匣，余爍不知道是陳楓把黑匣放到這里的，還是誰拿過來的。

畢竟以陳楓的性子，也能干出“把自己的愛劍”丟在地上這種事兒來。

余爍附身要去撿，剛才被她釘在身后的青年周身突然爆發出一股極為強大的念力，他掙脫了血晶，一只手化為巨爪籠罩在了余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