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一片富饒的草場，聚集眾多牧民間隔數里比鄰安寨，既不互相干擾又能及時援助，為防野獸偷襲家家戶戶飼養獵犬徹夜巡視，無論是人是妖想要避開方圓所有，絕非等閑易事，修為境界層層遞增難上加難，真如這般實力者，怕也早對尋常人間失去興趣，何需鬼祟藏身盜取一二孩童”

“倘若拋去外因，剩下只有內在，就是我們當前”

“我也修仙有術能力尚可，我都查不到的目標，犬狗牲畜自然無從發現，不過凡事皆有例外，護身真氣只對妖邪反應，常人在身旁活動并不會預警，否則平日早被瑣事折磨，而獵犬同樣也是，它們也不會對熟悉的人產生敵意，與其遠在天邊的妖魔，我寧可相信眼前腳下”

“大家稍安勿躁盡可放心，這是我從東海學來的五星芒伏魔法陣，妖魔鬼怪無所遁形對人類不會威脅，有沒有妖魔禍亂一探便知！”

聞正天元神通畫地為牢，就算凡人想反抗也無能為力，隨著地面法陣不斷星芒閃耀，牛羊豬馬各人倒影紛紛印亮篝火，果真是有兩頭獠牙人狼現出原形，竟是來自勃勃爾的父親和爺爺

“孩子他爸？？？”母親簡直不敢相信

“嗷！！！”被識破面目后，兩頭狼妖瞬間變身暴怒，并利爪撲向身旁最近，妖魔的反應早在聞正預料，蒼穹風云迅雷不及掩耳劈下閃電擊穿二妖身軀，水凝護盾完全保護婦女小孩，頃刻結束戰斗，是的，沒錯，這就是六重神人對陣普通小妖的天鴻差距

胸腔擊穿一命嗚呼，狼妖尸身翻滾落地，又慢慢變回人形，時間之快變化之快，常人不及反應竟不知發生什么，隨著一聲犬吠打破平靜，獵犬們開始圍在“主人”身旁陣陣悲鳴，大家的眼神變了又變，妖魔？在哪里？真的有妖魔嗎？

“孩子他爸！！！”

“爸爸！”“爹爹！”“爺爺！”

這是聞正沒有預料，鏟除妖邪天經地義，當他準備靠近尸首檢查狼妖線索，一把老拐伴著風聲擦過頭頂，惱羞成怒的奶奶抓起一切武器破口大罵，“兇手！惡徒！還我丈夫和兒子命來！！！”

“爸爸！”“爸爸！”“孩子他爹！”哭嚎聲，吠犬聲，牛吼馬嘯敲鑼擊鼓，篝火瘋狂閃爍，人人臉上火光沖天怒火中燒，風暴云雷大雨傾盆，仿佛聞正才是那個應該被法陣鎖定之人

“等等，他們是？我不是？”

“殺人兇手！”“殺人兇手！”“來人啊！救命啊！”

獵犬上前撕咬，老奶奶上前毆打，孩童上前報復，聞正隔著護身真氣，淡淡看著四周發生，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不知道自己做錯什么，世間混沌凡人眼拙，有時候好心也能辦壞事，雙方經過短暫相持在外人趕來之前，終是聞正選擇放棄解釋，召喚黑云風卷消失茫茫夜空，留下哀嚎徹夜繼續

“殺人兇手！”“妖魔吃人！”

草原上的生命如同草原本身，消失的快更替的快，一星期后生活照舊恢復如初，牧民還有妖魔掠食的傳說，至少勃勃爾家再沒有人無故消亡

聞正一直沒有走遠，凡人仙人都會死，他一身修為神通廣大斬妖除魔，卻沒有給人復生的能力，也沒有改變個人意志的決定，這段時間他氣場全開接收各種人群交流，忍受污謬同時探訪每一處妖魔傳說的地方，大概是解開狼妖迷霧

這方草原這座草場上，有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牧民都在不知情下感染了妖魔病毒，狼妖貓妖羊妖形形色色各種都有，感染病毒后，白天他們的生活習性與常人無異，到了晚上有的也照樣休息，他們吞食孩童沒有任何特殊含義，無非是孩童喜歡打鬧精力旺盛，而成人常年飲酒倒頭就睡，前者更容易在夜晚撞見妖魔活動而已，那天勃勃爾在母親懷抱中酣睡，為了證明狼妖卻又自己偷偷爬起守夜，不慎悲劇就發生了

牧民隔三差五宰殺牲畜，營地本身比較血腥，馬奶酒羊腸狗蛋都是味道濃烈，吃剩的骨頭挖坑填埋，根本分辨不出里面是人骨還是獸骨，所有孩童的消失，都是被自家妖魔吃了

“又是變身藥劑，而且更加高級和隱秘，還好不會傳染，算是有利有弊，否則這天下早被妖魔占領”

“不能傳染便是人為投毒，妖魔在變身后渾渾噩噩原地游蕩，沒有明顯目的，或許存在某種試驗意圖，幕后黑手應該不會放任不管，肯定還會再次現身”

“妖魔傳說最早四個月前出現，伴隨雪原冰封解凍，半年？一年？說不定可以試試，能不能蹲到它！”

“勃勃爾，我一定替你報仇！”

七月，八月，八月十五，蹲守近兩個月，制止無數次變身掠食，終于迎來天地間一年中最明晃的月光和最極陰的月亮，既是人類的團圓佳節也是妖魔的歡騰慶典，如果今晚還等不到目標，聞正不可能永遠守護草原

北境萬仞雪山天際一線，星辰似海璀璨明目，一黑一白兩團妖云竄出長空，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哼哼哼，半年了，不知當初那些投子，現今長勢如何！”

“黑云大人，今日非把小弟邀約，看來胸有成竹勢在必得！”

“哈哈哈，白狼兄，難道你不想隨我一道親眼見證！”

“釜底抽薪，將人類轉化妖族，黑云大王，您可是下了好大一盤棋子！”

“人妖一戰不可避免，誰讓這天下只有同一片土地，有你無他，有他無我！”

“你真的相信那些白毛人類？”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朋友，白狼兄，四頭蛇的遭遇你也見著，妖怪現世人人喊打，所有人都容我等不得，即使學人模樣畫了皮，骨子里頭還是妖，生來是妖，一輩子都是”

“是啊，妖皇不在，妖族一盤散沙，各自為戰任人宰割，那些揚名大圣根本不會在乎我輩死活，說來說去總歸自己沒有能力”

“呵呵，弱肉強食，以我等目前地位，想要往上爬比登天還難，甚至自家保命都成問題，良禽擇木而棲，既然妖族不能保護我們，那就另尋有用靠山！”

“在北王的眼皮底下偷事，黑云大人你也是夠膽大的！”

“所以我為自己設定了一個悲慘身世，只為復活我的樓蘭公主！”

“哈哈哈哈！高！高！高！”

黑白妖風進入草場緩下身形，相繼現出本體，一位體形佝僂老態龍鐘，尖嘴鼠耳賊溜眼珠，正是妖族第十六路元帥，曾經攻打臨城的黃毛鼠精黑云大王，另一位身形魁梧筋骨壯碩，碩大胡狼頭面露兇相，則是新晉第十八元帥，白狼王烏木天，他還有個外甥叫做烏木赤，當年在黑云手下做了先鋒官，二妖老相識因此關系密切

“到了，大概就是這邊！”

“黑云大人請！”

黃毛鼠精簡單眺望下草場農家，從懷中掏出一枚彎折犄角，吹起嘴邊無聲無息，冥冥中似有改變附近風向，聞正認得那是鹿靈神器鹿鼎公，原來是以風波音律激活妖魔，草原夜晚常起大風，經過營帳建筑隨機變化，偶然有些碰巧促使妖魔提前現形，真是百密一疏這才被人發現，不偏不倚撞在聞正槍口上

風聲拂過大地，即刻有了反應，不一會兒功夫，各處妖魔化身穿行皎月聚集原野，一共一十六只

“這。。。就是想要給我看的嗎，黑云大人，竟然獸化之后一點妖氣都沒有，要不是親眼所見，還當是生鮮活人！”烏木天聞著人類血肉就興奮，走近群妖仔細觀察，咬牙切齒大聲喘息幾乎按捺不住

“一二三四，怎么少了一對，我明明投放了九對，不應該啊？”黃毛鼠老謀深算事無巨細，嘗試再次吹奏召喚確認

“少了嗎？我看挺好，幸許有實驗體中途死亡也不一定，畢竟半年時長什么都可能發生，黑云大人您也太過多慮”烏木天努力克制沖動

“嗯，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此藥劑剛剛開始人類試驗，怕就怕萬一不是意外，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哈哈哈，黑云大人不必擔心，大不了就把全場滅口！”烏木天抹了把口水

“萬萬不可白狼兄，開了殺戒更容易暴露，小不忍則亂大謀，不過我知道這最后一對投放在哪”

“哎”烏木天搖搖頭，算是將自己從欲望中抽身，“早知道就不該隨你下山！”

“放心放心，一切都會有的，只要我們能夠完全掌握這方藥劑，就相當于可以掌控整個人族，到了那時，白狼兄還愁吃不到新鮮血肉！”

“一言為定，老子每天都要人心泡酒人腦煮湯！”

“呵呵呵！”

黃毛鼠解散妖群，領著白狼便往勃勃爾家方向，要正面對抗兩位妖王，光憑六重修為并不足夠，此時的聞正無論雙臂健全都沒有任何勝算，他想了想，今天明天神族妖族，那么多的事沒有一件容易簡單，躲得了一時避不過一世，退守安全星夜背馳，豈不辜負這最美明月和韃靼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