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好！”

“好好好！”

“徐曉終于要死了！”

破敗深宮之中，老皇帝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方才還看不順眼的金榜，此時分外喜人起來。

“一旦他永墮九幽，北良不過是一盤散沙，翻掌可破！”

“哪怕北莽攻進來又如何？”

“反正北良是他徐曉的，不是大離的。”

“大不了讓給那北莽，也好過頭上懸著把劍！”

老皇帝心潮澎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驚世駭俗。

獨處深宮多年，在愧疚與無悔之間繁復糾結。

讓這個一手奠定了大離基業的老皇帝，已經失去了身為帝王最基本的心術，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徐曉必須死！

金榜的出現，以另外一種方式，讓他終于得償所愿。

吊著他性命的最后一口氣，也隨之緩緩散去。

“死了好，死了好。”

“死了…”

“也好……”

呢喃中，老皇帝的雙眼漸漸合上。

……

北莽王庭，御書房。

勤勉的女帝即便逢上金榜大事，依舊不忘處理政事。

御書房的龍椅龍案更是直接讓人搬到了門口。

“為什么要攔我？”

拓拔菩薩低眉順目，卻是問了這么一句話。

“為了壞徐曉的好事。”

女帝正在批閱奏章，眼皮都不抬的回答道：“怎么，你認為我舍不得讓徐曉死？”

的確。

明明可以趁機廢掉成長中的北良世子，還附帶一個大離新晉的陸地神仙。

對北莽來說，這可能是近十幾年來最大的機遇。

但偏偏，北莽的最高權力者，女帝下令，放走了那兩人。

不僅是拓拔菩薩質疑，現在整個朝野都在議論紛紛。

而且大多數都是對女帝不利的言論。

“這個我不清楚。”

拓拔菩薩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不過我知道，他們那時回去也來不及了。”

“徐曉豈能不知道會遭親子相阻？”

“所以他根本不會耽誤時間。”

“此時，恐怕是已經魂在九幽了。”

魂在九幽。

聽見這四個字，拓拔女帝執筆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顫。

九幽。

歷來傳說中的人死魂聚，等候轉世之地。

比之仙界更加虛無縹緲。

在所有記載之中，九幽都是極度危險，極度恐怖的地方。

陽間生魂下去，能有什么好下場？

女帝攔住拓拔菩薩，的確是不想讓徐曉服下那枚九死還陽丹。

因為害怕徐曉死去嗎？

她害怕。

但徐曉才二品境，身上又有早年暗傷，也活不了多久了。

早死晚死總歸要死。

可永墮九幽……不止是死。

……

桃花劍神鄧泰阿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青涼山附近。

那只一直被他倒騎的毛驢隨意栓在路邊，埋頭吃草。

鄧泰阿就這么站在樹下，靜靜的看著山上的北良王府。

此時的山腳下已經里三圈外三圈，圍滿了嚴陣以待的騎兵。

外圍是當世騎兵精銳，北良鐵騎。

內里是精銳中的精銳，大雪龍騎。

只拿眼一掃，初步估摸就不下數萬。

見著這幅陣勢，鄧泰阿嘆了口氣，打消了入城的念頭。

徐曉一定會服丹。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從沒想過要阻止。

他來此地，只是為了震懾宵小。

……

同福客棧。

“九死還陽丹？”

朱厚照一臉不解，“九成概率永墮九幽，這算什么天道獎賞？”

“爺說的是，這丹藥啊咱家看就是毒藥，誰吃誰死。”

曹正淳笑著附和。

“復生死人，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風險大爺屬正常。”

朱無視橫了曹正淳一眼，對他的無腦諂媚很是不屑。

同時他在心里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如果換成是素心已死，自己會為她服下九死還陽丹嗎？

“走吧，回去看，這個可比百曉生有意思。”

朱厚照站了起來，一擺袍袖，笑道：“說不定百曉生都在半路上看入迷了。”

一番話引來不少食客大笑。

確實，這金榜現世可是古今未有之盛景。

比那什么百曉生的英雄錄要有意思的多了。

與其這般擠在客棧檐下，倒不如尋個山頭、屋頂什么的，豈不自在？

于是，這些來自九州各地的江湖俠客，三五成群的結伴離開。

連付了銀子未曾上菜都懶得理會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客棧大堂就冷清了下來。

后院的佟湘玉并不知道自己憑白賺了許多銀子，還在跟眾人討論‘九死還陽丹’。

“好歹是第九名，怎么就給了這么個毒藥咧？”

佟湘玉一臉嫌棄的樣子。

“這所謂的天道獎賞，看起來也沒那么好。”呂秀才連連搖頭。

“話不能這么說。”

郭芙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振振有詞道：“我覺得，這天道獎賞是根據上榜者最想要的東西來決定的。”

“比如第十名那個義甲溫樺，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兄弟，所以天道獎賞是推演他兄弟的未來。”

“而這個九死還陽丹的出現，當然是因為徐曉一直對亡妻念念不忘了。”

“我說的對吧，林公子？”

最后一句話，郭芙蓉是問的林然。

“目前看來是這樣。”

林然微微一笑，道：“而且，這不是還有一成概率么，不低了。”

“額……一成也不低么。”郭芙蓉無語。

邀月掩口輕笑，在林然旁邊低聲道：“我還以為你又要援手呢。”

“額，這個情況比較特殊，我想幫也幫不了啊。”

林然無奈攤手。

對一般人來說，進入九幽的確是九死一生。

可對他而言，幾乎沒什么危險。

但他的肉身已經和靈魂完全融合，成為了混元之體，根本沒辦法進入九幽。

系統給的寶貝，徐曉的魂魄又承受不住。

所以徐曉只能自求多福了，能不能活下來，看命吧。

“快看！金榜又變了！”莫小貝驚呼，提醒眾人道。

【意難平第八名。】

【我以我命為拜帖，迎我公子入江湖。】

【原是鐵匠出身，拜師陸地神仙，中年方始學劍。】

【得授三劍，悟至第八劍，躋身指玄宗師。】

【單槍匹馬行走江湖，天下十大名劍獨得其六。】

【為師揚名，東海武帝城挑戰‘天下第二’王仙之，戰敗，失名劍黃廬。】

【甘為老仆，相隨公子六千里，悟第九劍。】

【武帝城再戰王仙之，九劍齊出，毀‘天下第二’袍袖，隕。】

【那一日，負劍老人力竭而亡，盤坐于城頭，頭望北，死而不倒。】

【——黃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