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婆子端來一矮桌飯菜。

“金庫不收餓死鬼，二位好歹吃些?！?

小滿瞧六個小碗碟，一葷為東坡肉，一素為帶芝麻粒的青菜，一湯為蝦丸，一飯帶著出鍋后略微久放的干痂，外加四個摞在一起的綠豆糕點一盤浸在紅汁水里的三個山楂果，還算精致想必早有準備，可筷子只有一對，湯匙只有一把，“我們兩個人呢，這點吃不飽啊?！?

“金庫不要餓肚子的更不要吃撐的，大戶人家吃飯哪有照吃飽吃的。第二天沒米了不成?！?

小滿不服氣哼了一聲，拿起湯勺把飯倒進蝦丸湯拌勻，“我吃泡飯，剩下的少爺隨意?！?

“我也想吃泡飯?！睗檽褚荒樥J真。

老舅母氣定神閑，沒有要加飯添菜的意思。

潤擇只好拿起筷子夾起東坡肉放嘴里。

一瞬間，潤擇沒了視死如歸的氣魄，對紅塵的眷戀如肉里迸出的汁水迅速溢滿全身。

吃完了肉吃青菜，爽口清脆正好解了剛才的膩。再吃綠豆糕，脆生的皮裹著松軟成泥的綠豆。最后吃紅果子，甜絲絲的蓋過了之前所有的滋味。

小滿扒拉完飯，忽然不敢抬眼看老舅母。

“吃完了…那開始吧?！?

那些拿錢辦事的家丁開始忙活起來。賣力氣抗進來一些不知道干嘛的東西。

潤擇看小滿，小滿只是低垂著眼睛。

“紅果子好甜呢……”潤擇說。

“是呢，放在地窖里冰著，要吃的時候才拿出來?！崩暇四附釉挘Z氣淡然嘮家常一般。

“京城里沒吃過呢。”

“京城里好東西多，不會把鄉下野果子當成吃食?！?

“那…倒…也…不至于……”潤擇說話聲奄奄。

家丁們很快布置好一座祭臺。

小滿終于緊張起來，“這又有什么說法?！?

老舅母嘆了一口氣慵懶綿長道：“這座金庫屬陰，所以格外需要陽氣。”

潤擇不由一哆嗦，只聽老舅母繼續說，“所以不僅需要在正午時行禮還要用大銅鏡把天上的陽光再借下來一些。”

“那這么說男子比女子更適合?！毙M話音未落，潤擇立刻指著罵道：“你休想逃脫！我才不會一個人……”

“小滿只是養女，血脈上差了一點，少爺是男子。你們兩個一同做祭品簡直再好不過了。果然一切自有定數?！崩暇四复驍酀檽?。

小滿一聲冷笑，“少爺還是怕了，我早說過愿意犧牲。方才只是擔心自己身為女子資質不夠?！?

“哼……你最好心里想的和你嘴上說的一樣?！?

小滿抬頭看天，正午還早，還有至少兩個時辰，居然笑了出來。

“我快要見到老太太和吳媽了?！?

潤擇心里念叨，“我也能見到娘了?！?

小鈺心中忐忑，都快要被祭了還一副玩鬧的模樣。這心智說好聽是單純無暇，說難聽是愚不可及。

家丁們從廢井里撈出幾具輕飄飄的骷髏架子，潤擇看到腿一下軟了，癱在地上。往事如走馬燈一樣從眼前過。

要死了，這回真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