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三天
- 人丁興旺
- 七七令
- 2508字
- 2022-05-07 19:00:00
天光漸亮。
喻伽自然醒,睜開眼先看了四周。
又閉上了眼。
又是那條公路。
她無精打采的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4月7號早上七點。
時間變了,日期卻沒變。
又陷入了循環。
她躺在公路上,一動不動。
離不開了是嗎?
上方傳來敲鑼打鼓聲和嗩吶聲,喻伽起身,站在路邊角落,覺得有些奇怪。
有人了?
興旺村方向下來一個儀仗隊。
最前方那個人穿著長衣長褲,腰間系著一個紅帶子,左手提啰右手拿著一個棒槌,時不時敲一下。這人后面是兩個前胸背著鼓的鼓手,腰間俱是系著紅腰帶。再后面是一頂被四個人抬著的紅轎子。
鑼鼓聲此起彼伏,十分喜慶。
這是出嫁禮?
大早上的出嫁?
是按照古代習俗結的婚?
那,新郎呢?
喻伽站在路邊,隊伍路過她,徑直往下面走去。
轎子經過,喻伽隱約聽到了哭泣聲。
是錯覺嗎?
等隊伍走遠了一些,她拿上東西,跟了上去。
也許跟著他們可以下山。
隊伍走的方向卻越來越奇怪,彎彎繞繞離了公路,反而走起了小路。
喻伽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但已經跟了半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跟。
前方隊伍抬著轎子穿過難走的雜草地,停在了一個凸起的小山丘前。
為了防止被發現,喻伽在山路的另一頭停下,遠遠看著。
隊伍里的人放下了工具,將轎子放在中間。喻伽這時才看清,在小山丘中間有一口棺材。
她微微睜大了眼。
轎子里下來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人,喻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很是瘦小。
她在哭,抽抽噎噎著。
眾人在小山丘旁邊開始了動作——挖土。
七八個人一起,挖得很快。
人聚到了一起,喻伽卻發現還有一個人,他身材有些矮小,就站在棺材旁,沒有動,靜靜看著別人挖坑。
他穿著一身道袍。
很快便有一個新坑出現,眾人挪動棺材,將它放到了坑內。
棺材一挪開,喻伽這才看清,原來那個小山丘是個墓,正中間有一個墓碑。
這下她確定了,這些人在做什么。
胸口突然涌現一股氣,她握緊拳頭,忍不住要沖上去。
但不行。
他們人多,她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緩解自己心中的氣憤。
那邊已經放好了棺材,喻伽聽到那個道士沒什么情緒地說:“你自己進去,還是抬你進去?”
穿著嫁衣的人一下子就大哭了起來,她抓住他的道袍,“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們讓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把我埋進去,求求你了。”
她彎下腿,直接向他下跪:“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
道士挪開了步伐,說:“這是你的命。”
八字相合,是你的命。
她磕頭的動作頓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嫁衣在泥土上鋪散開。
道士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于是她被兩個人架起,放進了棺材里。
發冠上的珠子隨著動作不停晃蕩,她眼神呆滯,不再反抗。
喻伽看見,她被人壓著肩膀,被迫躺下,然后棺材板緩慢蓋上。
正要蓋緊時,棺材里的人突然坐起來,伸出手將棺材板往外推。
但很快就有人從她身后將她制止住,她被壓著手捂著嘴,又躺回了棺材里。
棺材板徹底蓋上。
喻伽聽到哭聲。
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樣冷。
她渾身發抖,扶住了身邊的樹干才不至于讓自己站不住。
眾人又開始填土。
道士開始作法。
喻伽臉上不知何時流起了淚,緊緊看住了他們。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法事畢。
眾人收拾了東西,動身離開。
喻伽蹲下身,借著雜草掩蓋自己。
她看清了,那個道士。
他一頭短發,眉毛雜亂,眼睛渾濁,眼下青黑,一口凸嘴。身形又矮又瘦,穿著道袍,卻撐不起來,像給空洞的白骨套了衣服。
毫無仙風道骨。
等人都走盡了喻伽才直起身。
她還活著嗎?
她抬腳,想要去看看。
前面卻突然有一個人飛速閃過。
喻伽又站住了。
是個男人。
他跑到墓邊,徑直彎下腰開始挖土。
他手里拿著工具,顯然是有備而來。
是在救人?
喻伽不再多想,起身跑過去幫忙。
男人見了她有些驚訝,停住了手:“你是?”
喻伽沒有工具只能用雙手,她動作不停:“待會兒再說,先救人。”
“哦,對對對。”
他回神,又開始刨土。
喻伽忘了人在封閉的空間多久會窒息而亡,但快點總是沒錯的。
她一刻不敢停。
人在危機時刻總能爆發出難得的潛力。
他們兩個人竟用了不到五分鐘就將土全部刨開。
棺材板被釘緊了,男人快速拿出工具,開始撬。
又過了三分鐘,兩人氣喘吁吁。
棺材板終于被撬開了。
里面的人閉著眼,喻伽伸出手先去探了下她的鼻息。
她的手指顫抖著。
手邊感知到十分微弱的呼吸。
喻伽一喜,笑了:“還活著!她還活著!”
男人趕緊將她抱起,放在地上,對她胸外心臟處進行按壓,又對她做了人工呼吸。
喻伽看他一套動作十分流暢,難道是學醫的?
女孩呼吸逐漸恢復,男人一刻不敢停,他對喻伽道謝:“謝謝你的幫忙,我現在得帶她去醫院,你也快些離開吧。”
喻伽點點頭。
到了路口,與他們分道揚鑣。
喻伽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八點。
才過了一個小時,她卻感覺已經過了一天。
高度緊張的情緒逐漸緩和,她感到十分疲憊。
無意識的朝城區方向走,走了會兒,她才意識到她走不出去。
從包里拿出水喝了口,她又認命地往回走。
春天本應是生機勃勃的季節。
興旺村卻好似籠罩在陰霾之下。
喻伽循著記憶往沈玉家走,走到門口,發現門關著。
她不知道去哪里好,一路過來都沒碰到人。
她在門口徘徊。
沈玉送完孩子上學,又去買了點菜才回家。
還沒到家門口就見巷子里有一個女孩子站著,似乎是在等人。
是個生面孔。
她眼眸閃了閃,假裝沒看見,徑直朝自己家走去。
女孩卻叫住了她:“你好。”
她問:“請問村里有旅館可以住嗎?”又解釋了句:“我迷路了。手機也沒電了,不知道怎么找到路。”
沈玉聞言停住了,見喻伽一臉急切,她猶豫了下說:“這里沒有旅館。你可以來我家充會兒電,然后離開。”
喻伽點點頭:“好,謝謝你。”
跟著沈玉進了屋,沈玉給她拿來兩個充電器,不同型號。
喻伽接過,熟練的找到插座將充電器插上。
沈玉看著她的動作,有些疑惑。
她怎么知道插座在那里?
但她人有些累,加上喻伽這人給她感覺很友善,于是也沒問,而是問了句:“你吃早飯了嗎?”
喻伽搖搖頭。
“不介意的話,我家還有點剩飯。”
喻伽笑了下:“不介意。謝謝。”
她走去廚房坐下,沈玉給她拿了碗筷。
喻伽吃完了飯,非常自覺的將自己的碗給洗了,洗完回到客廳發現沈玉在發呆。
她好像經常心事重重。
“那個……”喻伽出聲問:“請問廁所在哪里?”
沈玉給她指了個方向。
她道謝后進了廁所。
應該不是壞人。
沈玉想。
她又開始發呆。
喻伽出來,坐到沈玉身邊,向她做自我介紹:“我叫喻伽,不知道你怎么稱呼?”
沈玉回過神看了喻伽一眼,低低說:“你可以叫我孫家媳婦。”
“什么?”喻伽不解,她為什么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