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開就是三個小時。
兩人回到警局時剛好是下午兩點,等他們再出來時已經是傍晚五點。
喻伽等的無聊,就去縣里逛了一圈,買了一些吃的。
她拿著關東煮,手腕上還掛著一個大袋子,里面是零食。
剛走到警局門口,關東煮香味就讓里面的人都朝她看去。
她尷尬的吃下手上最后一個甜不辣,走遠了一點。
沈遲瑧走出門外,“吃獨食?”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案件有所突破。
她將手腕上的東西遞過去:“吶,拿去吃。”
沈遲瑧接過她的袋子,打開看了眼,里面都是一些小零食,還有一次性毛巾和牙刷。
買的倒是挺充分。
他又將袋子合上提著,跟她說:“再過一個小時,跟我一起回家。”
縣里沒有旅館。
說完便提著袋子進了警局。
回到自己工位,他將袋子放在地上,打開電腦繼續開始工作。
喻伽在外面慢吞吞的吃東西。
日漸下沉,快要夏天了,天漸漸也晚的比較慢。
天邊有一抹晚霞,喻伽坐在警局外面的階梯上,看著那抹晚霞出神。
她想起了趙茹。
事情真的是趙茹說的那樣嗎?
她一個對死人都非常平靜的人,會看到尸體就立馬報案?還照顧老人?
怎么想都十分違和。
還有陳家那次,之前沒見到趙茹她都有點忘了,今天再見到她才又想起上次的情景。
大半夜的,她明明是等趙茹家里的人都睡了才偷偷出的門,但后面趙茹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還和幾個男村民一起?
想起那間小黑屋,喻伽突然福至心靈!
她是故意的!
趙茹對她早就心懷不軌。
當晚,她跑出了趙茹家,也許她剛出門趙茹就知道了,所以帶著男村民去抓她。卻沒想到她去的是陳家,而陳家又出了事,于是順水推舟將她塑造成兇手,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關起來。
一定是這樣!
喻伽想到這個,起身就跑進警局,站在沈遲瑧面前。
沈遲瑧抽空看了她一眼,手上沒停。
喻伽頓了一下,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下,又轉身走回了之前的地方。
不差在這一時。
沈遲瑧忙完了工作,喻伽已經坐回了警局里,正低著頭看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遲瑧居高臨下喚她:“走吧。”
喻伽聽到聲音回過神,起身與他一塊兒走。
沈遲瑧沒有自己做飯的打算,車開到半路,他轉了個彎去美食街買了些吃的,然后才往家里開。
進了屋,喻伽熟門熟路的換上了拖鞋,沈遲瑧將東西放在玄關處,抬眼就見喻伽已經提著東西往里走。
夠不客氣啊。
喻伽提著東西到了客廳將東西放在桌上,卻沒有坐下,這時突然有些拘謹的站在桌子邊。
沈遲瑧嗤笑一聲,也沒管她,轉道去了廚房拿碗筷。
再出來時喻伽還站在桌邊,沒坐下,他扯起嘴角正要叫她坐,就見她低著頭看桌上的東西看得入神。
沈遲瑧這才順著她的視線往桌上看。
是他忘了收起來的命案資料。
他快步往桌前走,將資料收了起來,問:“看了多少?”
喻伽抬頭看他,如實回答道:“陳家的全看完了。”
沈遲瑧沉下了臉。
一時興起帶她回家或許是個錯誤。
他嚴肅著一張臉與她說:“你知不知道,這是機密。”
“對不起。”喻伽很快就道歉。
她知道不應該看,但是一看到資料上大寫的興旺村三個字她就沒辦法挪開眼。
但這事也怪他自己不小心,這么重要的檔案就算是他家,他這樣堂而皇之放著也是不妥。
深知自己也有錯,他默了會兒,將資料拿回書房放到抽屜里,才又出來。
“吃飯吧。”他自顧先坐下了。
喻伽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沒有生氣,才坐到了他對面。
沈遲瑧家茶幾不高,地上又有鋪地毯,喻伽直接坐在地毯上。
他買了很多東西,有炒飯、湯面、還有烤冷面等一些小吃。喻伽喝了口湯,還是沒忍住問:“沈遲瑧,你家是不是很有錢啊?”
房子雖然是單位統一安排的,但里面的裝修卻非常有品位,是簡約的北歐風。第一次來他家時她就覺得很反差,畢竟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追求高品質生活的人。
他聞言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為什么這么問?”
喻伽指了指玄關:“你的玄關,放著香水,那幾瓶的牌子我剛好認識,一瓶至少一千起步。還有香水旁邊的手辦擺件,我記得是絕版的。”
她又指了指客廳里的其他東西:“還有這些,這些,你連這些小家具都是愛馬仕的。”
但他工作所在的縣里卻連一家賓館都沒有。
沈遲瑧手拿著筷子,往后靠,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你觀察的很仔細。”
他又說:“你推測的不錯。”
突然,他往前靠近,話鋒一轉:“那你推推,陳家四口是怎么死的。”
喻伽剛剛將第一頁的資料看完了,里面不僅有陳家兩個老人的尸檢,也有年輕四口人的尸檢。
陳家男的頭部有被撞擊的痕跡,而身體又有許多處傷痕,甚至手腳都被肢解了。陳家媳婦身上同樣有許多傷痕,但都不致命。而兩個小孩,卻是窒息而死。
喻伽垂下了眸,答非所問:“陳家那個年輕男子,賭博,又酗酒。”
這個信息下午的時候沈遲瑧就在她手機里看過了。
她又接著道:“根據尸檢報告上顯示,兩個老人的脖子上俱有掐痕,甚至那個老伯腦部有受到二次撞擊的痕跡,很明顯不是簡單的摔倒而死,”
她邊說邊想,沈遲瑧吃了口飯,又聽她繼續說:“我猜測,當時的情況是,陳家那個兒子想要錢,于是跟兩個老人拿錢,但老人不給,于是他脾氣上涌就殺害了兩個老人,最后做成摔死的假象。”
她說完,眼睛看向沈遲瑧:“而陳家年輕四口人,我懷疑是村民所為。”
沈遲瑧吃東西的手一頓,抬眼看她:“證據呢?”
喻伽搖搖頭,“沒有證據,我只是猜測。”
她看著沈遲瑧,有點猶豫要不要把之前的事情告訴沈遲瑧。
還不等她說,沈遲瑧便問:“你不是第一次去興旺村對不對?”
喻伽點頭。
沈遲瑧腦海里又出現之前幾次見到她的畫面。
可是奇怪的是,他今天早上見到她的時候并沒有感覺自己和她是認識的。
案件先放一邊,他覺得此時這件事比較重要。
“我們之前就認識?”他皺著眉頭問,頭又開始隱隱有些疼。
這個問題他下午就問過了,但顯然他忘了,于是喻伽又點點頭,補充道:“我之前就來過你家。”
“嗯。”他知道,他腦子里有她在他家吃飯走動的畫面。
喻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循環的事情。她是想說的,但又怕說了他不信,也怕說了現狀又會改變。
沈遲瑧皺著眉思考。
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自己會沒有了記憶,但看喻伽欲言又止的模樣也知道事情并不簡單。
不過這個世界古怪之事何其多,這些也沒什么稀奇。
他又重新開始吃飯,“繼續說。”
喻伽想了想,略過循環的事情,將自己下午想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每說一句,沈遲瑧的眼就沉一分,等她說完,他眼里已經沉得似化不開的墨。
他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煙,想抽一根,但轉瞬想到喻伽還在吃飯于是又將煙盒放下了。
他靠到了沙發上,皮笑肉不笑:“這幫人還真是毫不收斂。”
他才剛被調到這里來不過半年,但興旺村是什么光景卻已經心知肚明。
喻伽聽到他這樣說便知他肯定清楚內幕。他眼里似有寒冰,以往的痞氣消失不見,喻伽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正氣。
湯已經有些涼了,喻伽開始吃飯,一邊問:“所以陳家的事情結束了嗎?”
這是最早的一起案件,喻伽剛剛看到了,那個案件發生時間是去年11月7號,如果按她現在所處的時間看,那就是5個月前。
這個時間跨度季節性并不大,所以她才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不過這個先不管了,應該也不重要。
沈遲瑧也低下頭扒口了飯:“沒有。”
他蹙眉吃飯:“興旺村已經敗絮其中,但接二連三的死亡卻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喻伽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說:“你說,會不會是詛咒?因為他們村里人做太多虧心事,然后就被受害者所詛咒,于是接連死去?”
她這個腦洞確實大,沈遲瑧看了她一眼:“我是個警察。”
言外之意便是,他相信科學。
喻伽本也就是隨口一說,對他的回答也并不意外。
沈遲瑧卻看住了她,痞里痞氣的說道,“誒我說,我覺得你挺行的。”
喻伽剛咬下一口烤冷面,含糊不清的問:“什么?”
沈遲瑧一手敲擊桌面:“不害怕死人,冷靜分析,合理推測。”他得出結論:“還挺像個偵探的樣子。”
他直直盯著她,“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顯然他已經信任了自己,喻伽便不再說謊了,她誠實道:“我是個在讀研究生,主修犯罪心理學。”
沈遲瑧有些意外,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著道:“不過我是今年剛研一,只學了點皮毛,本科時候我學的是服裝設計。”
沈遲瑧更意外了:“你這個跨度,還挺大。”
想到她的種種,他不吝嗇夸獎道:“你挺有天賦。”
他眼睛轉到喻伽身上,突然問她:“有沒有興趣,來我們警局實習?”
“啊?”喻伽有些懵,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他又點了點手指:“興旺村這些案件你已經參與其中,而且你看待事情敢猜敢想,對我們辦案來說也是多一種突破口。你來我們警局實習,但只參與興旺村案件,這樣也不會破壞規矩。”
畢竟他再有手段,要塞個人進警局還是有些麻煩的,但若是只參與一個案件,他就好交代得多。
聽他說完,喻伽一喜,“我愿意!”
原本接近沈遲瑧只是想從他嘴里套出點案件相關的事情,沒想到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但欣喜過后她又有些惆悵,也不知道下一次循環會是什么時候,等循環了,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暗自嘆了口氣,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