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雨把手中大陶碗使勁往桌子一放，“你這個潑婦！人長功、長勇幾人對你那里不好？”

“長安更是當你親娘似的，小時候圍著你轉(zhuǎn)，現(xiàn)在去做學徒好不容易回家，還大包小包給你買這買那，你說著話心也不臊的慌！””

王氏嘴硬嘟囔，“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用的，再說不是自己肚皮出來的，再怎么也不得勁！”

蔓蔓雙手捧著小木碗，鼓著腮幫子，圓溜溜的眼睛瞅著余有雨，“阿爺不許兇奶奶！”

蔓蔓把碗往旁邊一推，雙手捧著肉乎乎的小臉，嘆了口氣聳拉著眼睛，“蔓蔓也想爹爹了！”

“也不知道爹爹在外面吃不吃飽，睡得香不香，想沒想蔓蔓，唉呀！愁得蔓蔓吃粥粥都不香了！”

余長斯雖然為人跳脫，但是一個很有責任和擔當?shù)膬鹤痈赣H，特別是有閨女后，那真的是就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遞到閨女面前。

從小到大余長斯在家只要有空就抱著蔓蔓，親熱的一天到晚不撒手，對著牙都沒有的幼兒蔓蔓也聊得熱火朝天，導致蔓蔓開口說話第一個詞就是

“喋喋。”

三個大人見蔓蔓做大人似的嘆著氣，可笑又感傷。

余有雨放輕語氣，望著蔓蔓，“你個小人兒只管吃飽穿暖長高，這些是大人的事，你擔心啥！”

“而且你爹是老余家最機靈的！阿爺下次趕集就去府縣找你那些伯爺打聽消息去。”

蔓蔓抬頭高興的望著余有雨，“真的嗎？阿爺說話算數(shù)！”

“算數(shù)！算數(shù)！”

蔓蔓抿嘴對著余有雨擠了一個甜笑，“阿爺最好了，謝謝阿爺！”

蔓蔓聽到保證，捧過小碗放心的繼續(xù)埋頭喝粥。

李氏連忙給蔓蔓扶著碗嗔笑，“慢點，”說著撕了蛋餅遞到閨女嘴邊，“吃點蛋餅，不然半夜又喊餓。”

“嗷嗚！好吃，好吃！”蔓蔓搖頭晃腦的模樣，逗的桌上氣氛有恢復如常，碗筷與閑聊繼續(xù)交融成一支平凡又溫馨的交響樂。

半夜戌時，李氏側(cè)臥擁著蔓蔓，蔓蔓退出星教未多思考，往母親懷里聳了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轉(zhuǎn)瞬就與周公相會。

四月二十五寅時。

屋外露氣籠罩，天上星子點點，灶房已經(jīng)橘光搖曳，不時傳來一陣陣細碎的聲音。

蔓蔓迷迷糊糊被大福叫醒，白嫩的小手揉著眼睛試圖清醒起來，頂著雞窩似的細發(fā)往床沿拱去。

春寒陡峭，光腳滑下床底的蔓蔓被冰冷的地面凍的打了個顫，蹦著小短腿套上布鞋，搖搖晃晃尋找光源往堂屋蹣跚而去。

王氏和玉娘正在灶房忙碌，準備一家的早食和去府縣需要攜帶的干糧，

余有雨正在院子里的工具棚整理捆綁待會要帶走的農(nóng)具。

蔓蔓扶著門檻對著余有雨奶聲奶氣的喊著，“阿爺。”

雖然村里現(xiàn)在時不時傳來乒乒乓乓嘈雜聲，余有雨還是聽到了孫女的小奶音，抬頭張望，就見堂屋門口一個小身子正扒在門邊揉著惺忪的眼睛。

余有雨趕鴨子似的吆喝，“快回屋躺著去，外面冷！”

見蔓蔓不動，又朝灶房大喊，“李氏，蔓丫頭起來了，你看看是不是憋著了要如廁！”

李氏聽見公公的喊聲，快速的放下手中的面盆。

邊走邊在圍腰上擦手，“哎呦小懶蟲今天怎么這么早起，”說著抱起蔓蔓就往屋子里夜壺走去，扒了褲子對著夜壺，嘴巴同時還發(fā)出“噓噓”聲。

蔓蔓還沒完全清醒，李氏動作太快太自然，導致蔓蔓屁股涼颼颼才反應過來，身子扭成一團，李氏拍了拍小屁股，“快點尿，小心著涼。”

蔓蔓.....“我不是，我不尿！”兩只小手使勁的去提褲子，奈何李氏扒著褲沿自己提不上去。

李氏把蔓蔓放到床上提起褲子，拉過被子把小人蓋住。“那你起來干啥，天還沒亮，餓了？

蔓蔓終于保護住了自己的屁屁，頂著被子起來抱著李氏的腰搖頭擺尾，“我要跟你一塊去，我要去集市！”

李氏一臉你無理取鬧的看著蔓蔓，“我們又背又提的，那有空手帶上你，而且外面有壞蛋，專門偷你這種小娃娃，跟奶奶待在家里，阿娘給你買大包子回來！”

蔓蔓不干，在床上撒潑打滾，“我不，我要去，我要去，我都五歲了還沒去過集市呢！”

李氏“噗呲”笑出聲，你那來的五歲，剛滿了三歲，你就想當五歲的娃了。

而且今天阿娘們是去做正事，要走好多路，爬好多坡，背不動你哦，聽話！”

蔓蔓雙眼鼓起淚花，聲音開始哽咽，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娘親，只是重復扭著身子喊道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李氏初為人母見不得閨女哭，平常蔓蔓也跟個皮猴子似的很少流淚。

但是又知道不能答應，今天沒時間照看蔓蔓，神情慌亂，只好扭頭朝著灶屋喊道向婆婆求助。

王氏擦了擦手進來接過蔓蔓，使眼色給李氏讓其先走。

“哎呀我看看，我家蔓蔓怎么還打起滾來了，小眼睛都冒眼淚花了，待會石頭要來笑話蔓姑姑咯，羞羞臉。”

蔓蔓一聽眼淚馬上縮回去，鼻音哼哼，“我才沒哭，阿奶不許說。”

說著把小臉縮到王氏脖子上，把眼淚趕緊擦到衣襟毀尸滅跡。

王氏摟著蔓蔓，輕輕的撫著后背，“我不說我不說，我們家蔓蔓只是迷了眼了，為什么想去府縣呢？你還這么小，阿爺和阿娘是去做正事，沒法照顧你呢。”

低頭小嘴嘟囔，“我都三歲了還沒去過府縣呢。”

掙扎起身看著自己阿奶，張著手夸張比劃，“我想去看看是不是鐵牛和桃子姐姐他們說的很多人，很多店鋪，道路那么寬！”

王氏一聽就知道是被村里的那些潑猴勾起凡心了，也不忍心自己孫女落后跟自己一樣沒見識。

想當初長斯兩三歲也喜歡往外跑，摸著頭頂亂糟糟的絨發(fā)，笑著承諾，“今天肯定是不能帶你去府縣的！”

“但是呢...”王氏雙眼含笑看著蔓蔓賣起關子。

“但是什么？”蔓蔓睜著大眼望著王氏一臉逗弄的表情，覺得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