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斌，這件事其實……”

“我問是誰干的。”

范宏斌語氣很冰冷。

在這漆黑的夜晚。

仿佛是一道凌厲的寒風。

而他手上那忽明忽暗的紅光。

猶如風中殘燭。

隨時都會熄滅；

也隨時都會成為燎原的火星！

僵持了一刻鐘。

涂志強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他叫賓子，我的一哥們兒。”

“賓子？”

范宏斌抽了口煙，問道：“他全名是不是叫駱士賓？”

涂志強有些驚愕：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九虎十三鷹嘛，共樂區誰不知道？”

當時在共樂區有一個流氓團伙。

叫“九虎十三鷹”。

其中九虎全是男性。

而十三鷹則全都是女性。

他們都是無業青年。

為了生存抱團做些不法的勾當。

比如：投機倒把。

水自流是這個流氓團伙的老大。

涂志強跟他口中的賓子，也就是駱士賓。

他們都是這個團伙骨干成員。

范宏斌疑惑問道：

“他一個能打得過你們倆？”

“不是他一個人。”

涂志強搖頭解釋：“當時是駱士賓帶的隊，他們一共來了七八個人，把我和秉昆堵在了廠門口。”

“行，我知道了。”

說完，范宏斌掐滅了煙，就轉身準備離開。

“宏斌，你....”

涂志強猶豫了下，說道：“宏斌，他都是我哥們兒，而且這件事其實主要責任在我，所以你……”

“你想讓我放過駱士賓？”

范宏斌回頭冷笑了兩聲，指著另外一張病床上，此時正戴著氧氣罩的周秉昆：“那誰又來放過秉昆？”

“強子，不管什么時候，人都是需要做出選擇的，你和駱士賓是哥們兒，那秉昆難道就不是你的哥們兒了嗎？”

“好了，你先好好養傷吧，剩下的事，就不需要你管了。”

其實。

范宏斌早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水自流和駱士賓，本來就是倒賣東西起家的。

身為好哥們兒的涂志強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他們交易過幾次的那家食品廠，都是水自流的關系。

因為兩人的那種特殊關系，水自流應該是沒有說什么。

可他不說，不代表其他人就沒有意見。

說簡單點。

你翹了人家飯碗，人家怎么可能不來找你麻煩？

可這也不是他們能對周秉昆下死手的理由！

九虎十三鷹是吧？

跟爺玩兒黑的是吧？

行。

那爺就陪你好好玩玩兒！

...

光字片。

那時候的人普遍都睡得比較早，九點的時候，就已經鮮有屋里還亮著燈的。

趁著夜色。

范宏斌熟門熟路的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口。

左右看了看，便輕輕滴敲兩下窗戶。

“誰啊？”

“我，范宏斌，找你有點事。”

“宏斌哥？”

里面的人愣了下，忙說道：“行，我披件衣服就出來。”

沒幾分鐘。

從屋內走出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青年。

他叫肖國慶。

是周秉昆的發小。

同樣也在紅星木材加工廠的工人，和范宏斌認識。

“秉昆的事兒，你知道了吧？”

范宏斌遞給他一根煙，問道。

肖國慶搖了搖頭，沒有接：

“聽人說了，宏斌哥你是不是知道誰干的？”

范宏斌抽了口煙，問道：

“你知道九虎十三鷹嗎？”

肖國慶點著煙，皺了下眉：

“聽說過，可他們不是在共樂區一代混嗎，怎么會找上秉昆的？”

范宏斌說道：

“這事兒說起來話長，以后再慢慢跟你說，不過眼前當務之急，就是秉昆這頓打，不能白挨！”

肖國慶猶豫了下，說道：

“不能白挨是肯定的，可是宏斌哥，聽說這幫人下手狠著呢，而且手底下還有不少人，就咱們倆是不是有點……”

范宏斌點頭道：

“這事兒我知道，不過冤有頭債有主，咱們只找打傷秉昆的那幾個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到時候我來擺平。”

聽到這里。

肖國慶當即點頭道：

“那行，宏斌哥，都聽你的！”

...

次日晌午。

在光字片胡同口。

十多名穿著大棉襖的二十來歲小青年，在這里聚集著。

很快。

卡車的引擎聲，由遠至近。

當看到從駕駛位跳下來的范宏斌時。

他們一個個喊著“宏斌哥”，便聚集了過來。

為首的是肖國慶。

他見到了范宏斌，便介紹道：

“宏斌哥，他叫趕超，咱們一個廠的，還有他們幾個，五子、小六、阿軍……他們都是咱光字片的，同時也是秉昆的好兄弟。”

范宏斌看著他們，點頭問道：

“事情國慶都跟你們說了吧？”

“都說了，宏斌哥。”

趕超第一個表態：“秉昆是我們的好哥們兒，他有事，我們不能不管！”

“對，宏斌哥，你就說咋干得了！”

“什么九虎十三鷹的，欺負咱光字片兒的就不好使！”

“是啊，宏斌哥，我們都聽你的，干他娘的！”

...

“嗯。”

對于光字片的團結，在逐漸融合了記憶后的范宏斌印象里，還是頗為深刻的。

這里就好比是一個小世界。

內亂不斷，彼此勾心斗角也都有。

但要是有誰被外人給欺負了，不管誰出來擺話也都不管用！

“情況我基本上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打傷秉昆的，是一個叫駱士賓的，除了他以外，還有他帶來的十來個小兄弟，但都是些阿貓阿狗，要找起來也比較麻煩，所以，咱們的目標，就是駱士賓！”

“下面，我來說下分工。”

在范宏斌把事情全都交代好以后，光字片的這幫人，也都各司其職的散開了。

...

過了沒多久。

正在茶館等消息的范宏斌，遠遠就見到一名光字片兒的小青年，正滿頭大汗的朝這邊跑。

依稀記得，他好像叫五子。

到了近前。

五子氣喘吁吁的說道：

“宏、宏斌哥，打聽到了！”

范宏斌給他倒了碗茶：

“慢慢說，先喝口水。”

“謝謝宏斌哥。”

五子端起碗，咕嘟咕嘟沒兩口就給喝了個底朝天。

他用袖口擦了把嘴，說道：

“那叫駱士賓的家伙，還挺有名兒，我剛找了以前的幾個哥們兒，就給打聽到了。”

“嗯。”

對此范宏斌并不意外。

九虎十三鷹在共樂區一代確實有點名氣，再加上駱士賓還是骨干成員，要想打聽到他的下落，并不困難。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放心讓大家四處打聽的原因了。

“那他人現在在哪？”

五子說道：

“這不好說，不過我那哥們兒說，他每天下午肯定會去咱胡同口的冰棍兒攤，說是應該看上了那賣冰棍家的女兒了。”

冰棍攤？

女兒？

這兩個關鍵詞，不禁讓范宏斌想到了被廣大網友譽為國民好媳婦的鄭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