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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含淚入九泉

一晃數日相安無事,直到十月份。

十月的夜晚天空暗淡,寒氣流轉,大雪紛飛。

京師趙府。

趙秉忠拄著額頭坐在書房,在他面前擺放著紙和筆。

就在前日,禮部尚書已經變成了吳通,并且自己因為拉攏官員競爭,與浙東黨結下了仇怨。

“欲,今上親啟。

臣趙氏兩代深受皇恩,大明朝堂有奸臣作亂,臣趙秉忠無法視如無物!

浙東官員官官相護,扶持官黨上位,欺壓階級官員,實乃禍亂朝綱之舉!

今!臣趙秉忠無法入睡,執筆一封,望今上啟動錦衣衛調查浙東官員,還大明朝堂朗月清風。

臣趙秉忠,亦可含淚入那九泉之地,無懼地獄邪風!”

趙秉忠停下筆桿,目光鄭重,把紙張疊好,小心翼翼的塞進了官靴之內。

“寒天催日短,風浪與云平。

灑落君臣契,飛騰戰伐名。”

趙秉忠穿著他那身飛禽官袍,雙手推開書房紙窗,一臉堅定之色的望著雪花飄落。

咻!

突然間趙秉忠眼眸驚駭,一枚箭矢在他的脖頸處洞穿而過,讓他無聲的沒了生機。

踏踏踏!

“上面有令,定要去書房仔細搜查,免得有書信留存!”

數十名黑衣人翻墻而過,手中持刀,四處戒備的向著書房方向移動。

“什么人!”不等這些黑衣人到達書房前,便被舉著火把的趙府家丁發現。

“殺!”黑衣人眼眸一狠,對著這些手持木棍的家丁發起了一邊倒的屠殺。

很快!鮮血染紅了雪地,趙府再無一活口,黑衣人們邁步到了書房聚集。

其中一人拿下蒙面的面巾,露出了他厲然的面目。

“齊校尉速度快一些,不然兵馬司的人該過來了!”

剛剛殺人鬧出那么大的動靜,定會驚動周圍兵馬司巡街的人。

聽到同伙的提醒,齊校尉雙手在死去的趙秉忠身上摸索著,而其他黑衣人同樣,翻查著書房里的書信。

“什么都沒有?”摸索了一遍,齊校尉充滿了疑慮,最后看向了趙秉忠的官靴。

踏踏踏!

“快!剛剛就是趙侍郎的府邸傳出了動靜!”

很明顯,這是兵馬司的人出動了。

“撤!”來不及脫掉趙秉忠的靴子,齊校尉只好帶著眾人撤退。

當兵馬司的人趕到,黑衣人早已人去樓空,只有那滿地的尸體。

“來晚了…去看看還有沒有活口!”兵馬司的吏目看這一場景,知道要出大事了。

次日。

拜把子兄弟劉璟約了毛銳,去云昭樂樓飲茶看戲。

“賢弟,近日吳通與趙秉忠,暗里爭奪禮部尚書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劉璟今年二十六歲,所以他為大。

“略有耳聞,聽說皇上已經下旨,讓左侍郎吳通接替了尚書一職。”

毛銳身在錦衣衛,消息自然是無比靈通,而劉璟身處東宮,一些風吹草動也能提前發覺。

“這官場風云,兩方相爭,還真是讓人難以預料。”

劉璟感慨的點頭,表示毛銳得知的消息不假。

可在劉璟看來,趙秉忠的才華,無疑是要蓋過吳通的。

畢竟吳通是浙東黨的人,而劉伯溫以前可是他們的領袖,劉璟很了解浙東官員的能力。

“兄長這是在為趙秉忠可惜?”

毛銳賞戲飲茶,趙秉忠憑借一張嘴皮子拉起來的隊伍,都是一些互相取暖的基礎官員。

那些基礎官員難成大器,只擅長見風使舵。

會輸給浙東黨,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明人不說暗話,浙東黨雖然與我有舊,但趙氏兩代都任禮部一職。

無論是處事風格,亦或者真才實華,趙秉忠都比吳通明理的多。”

劉璟喝著茶水,話里話外都是趙秉忠要比吳通強。

山東青州趙氏,本是寒門,后又成官宦之家。

趙秉忠的父親本就止步于禮部右侍郎,而趙秉忠身為狀元郎,又停在了禮部右侍郎的位置,難進一步。

這是上天對他趙家的諷刺,也是如此,趙秉忠不認命,過于執著的,非要坐到禮部尚書的位置上。

“趙秉忠什么都好,知道輕重進退,就是太心急了些。”

毛銳不可否定,趙秉忠的能力是有的,奈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只要成功熬到浙東黨下臺,禮部尚書定是他的沒跑,何必執著于一時。

踏踏踏!

就在劉璟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李策迎著風雪走進云昭樂樓,停在了毛銳旁邊。

一般若無大事,李策是不會打擾毛銳看戲的。

“大人,昨夜趙府滿門盡滅,現在皇上雷霆震怒,兵馬司全衙受到責罰!”

李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貼著毛銳耳朵講道。

“看來不止是趙秉忠急,這浙東黨也挺急啊…”

毛銳眼色一怔,這浙東黨為了防止趙秉忠狗急跳墻,既然連夜給滅口了?

“皇上可有讓錦衣衛接手此案的意思?”

“暫時沒聽到風。”李策回道。

“那就按部就班,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打草驚蛇。”

毛銳擺了擺手,李策應了一聲,轉身退出云昭樂樓。

淮西黨當初在錦衣衛的監視下,浙東黨自然也避免不了,可朱元璋沒有下令,那毛銳也只好按兵不動。

“出什么事了?”看到毛銳的臉色,劉璟便知道京師定有官員遭殃了。

“趙秉忠昨夜死了,兵馬司什么都沒查到,恐怕要成懸案了。”

毛銳對劉璟沒有隱瞞,這種消息紙包不住火,早晚會全京皆知。

砰!劉璟怒色的拍著桌案:

“骯臟!卑鄙!!!

這幫人的心,真是已經都壞到了骨子里!”

然而,這種連劉璟都能看懂的事兒,朱元璋會看不懂嗎?

“兄長不必氣憤,你的安全我還是能保證的。”

毛銳笑了笑,緊接著轉移話題:

“再騰騰都要到明年了,諸王就藩的動靜,還是沒有一點響聲?”

劉璟在他這攝取信息,那毛銳自然也需要一些摸不到的情報。

比如,太子是否還是老樣子,穩如泰山?

亦或者,心中已經生出了不耐煩?

畢竟史書記載是史書記載,真到了那個份上,再好的人心都會變。

“沒動靜,太子殿下也不是很在乎這個,只不過有件事情你要小心。”

提到這個事上,劉璟緊了緊身子,壓著聲音:

“秦王殿下對你大有意見,在東宮那兒告了你的狀!”

聽到秦王二字,毛銳便知道了緣由。

刑部尚書周楨的學生、由秦王朱樉推薦為官的杭州知府,高滿。

他被自己一趟杭州之行給拉下了馬,這無疑落了秦王的臉面。

周楨只能記恨,不敢給自己穿小鞋,可這秦王朱樉就不必忌諱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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