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哥哥，從決定要選擇單板技巧開始，我一直追趕著那么一天，能與你同一賽場，一起滑出我們的更高、更難、更強！”

一整晚，王小川腦子里就循環轉著男孩跟他說過的這一句話，和說這一句話時望著他的那雙眼睛。

可摸摸溫暖時酸軟、冰冷時刺痛的膝蓋，他不禁想起自己術后歸隊時連騰空都做不到……

這就是命，即使心里說千遍萬遍不服輸，也改變不了現實，他能不認嗎？

再次強迫自己認清現實，王小川相信能回隊里當助教，已經是他最有始有終的歸屬了。

快樂的日子總是令人覺得短暫，盡管冬奧會已經結束了，但那些數不清的美好瞬間仍一直在人們中流傳，似才剛剛發生的一樣。

疫情防控需要，閉幕式一結束，機場大巴就已經在志愿者宿舍樓下等著了，王小川和徐曉蕾便沒能再去看周建國和謝春花。

眨眼的功夫，三個月過去了，王小川雖說不再自我封閉，上課的時候不再遲到不早退，但大多數時間仍沉默寡言，可能這是他的個性使然，誰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勞動節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個寄到團委，收件人卻是王小川的包裹改變了一切。

包裹里有一封信、一個印有金質字的紅色絨布袋、一雙皮毛做的護膝……

信是謝春花請人寫的。

信中說，周建國，去世了。

謝春花幾經周折聯系上了徐振華欲歸還紀念章，被徐振華拒絕了。

“小徐說紀念章的真正價值不在于紀念，而在于傳承。我仔細地想了又想，堅信這個對于周建國、對于小徐及小徐父親來說有著各自生命中非同一般意義的紀念章，只有交到你的手上才能發揮它的真正價值。”

“它不是一個紀念品，更不是一句鞭策標語，它應該是鮮活的，充滿能量的，值得一個人用一生追求的熱愛。”

“孩子，大娘相信你有這個熱愛！大娘無法忘懷你與周建國合照時的那個笑容，我跟姑娘說過，你倆咋一眼看上去是那么像。”

“周建國入選部隊時是這個笑，帶著我姐從部隊回來時是這個笑，從失指困境中重生是這個笑！這個笑帶著光，希望的光，對生活熱愛的光，引領他方向的光！”

“你的笑，也同樣帶著熱愛，帶著光！”

“孩子，那雙曾經護了周建國斷掌大半輩子的毛護掌，我改成了護膝，它護得了周建國只剩三指的雙掌能拿起鋤頭，希望它也護得了你重新飛舞在半空中！”

輕輕掀開盒子，像當日幫周建國掀開盒子那般快慢，王小川第三次看到紅色紀念章！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平靜的心，再一次歡快地躍動！

好像突然之間，做什么都有力氣了。

王小川從口袋中摸出手機，撥通了他再熟悉不過卻好幾個月沒撥通過的號碼，“余老師，麻煩你幫我找個隊醫吧，我覺得我應該開始訓練了！”

是的，他要復出！

他要爭取與那位十六歲的小年青在同一個賽場上滑出更高、更難、更強！

盡管這中間要走的路困難重重，他也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