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兒悄悄找了個落單的人，在人家背后試了下，把那路人龍套嚇得還以為自己見了鬼，臉色大變，落荒而逃。

見此，李玉兒便說道：“現在，就剩探查清楚馬府內部的結構分布，以及如何在做完這件事之后，安全離開了。馬家家大勢大，一旦被發現滿門遇害……”

林蘇搖頭道：“估計很難讓他們一家人齊齊整整，畢竟只要有人喊一嗓子，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快就能趕到，再加上還有繡衣衛，你一個人很難從他們手中逃脫，一旦被圍，小命危矣！”

頓了下，他又道：“況且，你在那青玉樓那邊還有個女妓的身份，一旦你在青玉樓消失，繡衣衛的人很快就能鎖定你。”

李玉兒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你說該如何？”

“我晚上回去想想，做個靠譜一點的計劃，明天下午我去你家找你，順便把你母親接到傅家去住兩天。”

“那你怎么跟傅家小姐解釋？”

“就說是一個朋友的母親，朋友要出門，領回來照顧兩天。”

“不行，我母親要是知道你住在傅家，又跟傅家小姐……她肯定會為此傷心。”

“可也總好過你失手被抓，最后牽連到你母親強吧！你要真的失手被抓，我就幫你給她養老送終。”

“可就算她去傅家躲著，也可能會被人查到。最好還是先送到城外去躲著，一旦我行事失敗，你就帶我母親離開京城，否則我就按我自己的想法來，慢慢再找機會！”

“行，我回去再想想。”

兩人來到主道上，天已經黑了下來，路上行人漸稀，但兩人也已經不再提起這種月黑風高才能干的勾當。

兩人一進內城門，城門口里面便有輛馬車在等在路邊，那是青玉樓的馬車，專門來接紅玉這位青玉樓新晉紅人的。

兩人不著痕跡地分道揚鑣，一個坐上馬車，前往青玉樓，一個則拎著刀，打道回傅府。

回到傅府，發現傅天仇正在正堂上接待客人。

見林蘇回來，傅天仇便朝他招手，“凌蘇，你回來得正好，這位是新任禮部尚書褚良卿褚大人，也是我想給你介紹的老師。”

褚良卿，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須發已經染上些許歲月的痕跡，但那渾身儒雅氣質，卻讓人看著很舒服。

褚良卿看著身材高挑，氣宇軒昂的林蘇，微微頷首，單從賣相上看，褚良卿對林蘇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凌蘇見過褚大人！”

“來，坐！”褚良卿朝他招了招手，問道：“我聽傅大人說三天前給你送了幾本四書五經，不知道你讀了多少？”

這個有點像老師的突然抽查，還好林蘇早有準備，“粗略看了下，許多地方不懂，正想著等傅大人不忙的時候問問他。”

于是，接下來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了考教。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當何為？”

褚良卿捋著胡子笑問。

林蘇愣了下，心想，這是讓我背書嗎？

于是，他將后面一段背了下來，“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

“何謂格物致知？”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當如何？”

“當知行合一！”

“你又是如何理解‘知行合一’的？”

“實踐出真知。”

“可有他解？”

“……”

見林蘇終于語塞，一臉茫然，褚良卿終于松了口氣。

而此時，見林蘇居然對符如流，早把傅天仇搞得一愣一愣的了，很懷疑林蘇那以前不喜歡讀書的風評，其實是受人迫害。

要不，短短三天，怎么可能把那五本書讀成這樣？

尋常學子，讀個幾個月都沒這等見地吧！

褚良卿捋著胡子，微笑道：“君子當心行合一，此為正心誠意也。”他說著，點了點頭，又道：“倒是可以試著制經義了。考經義才是最難的，至于詩詞，這個普通點也沒甚。傅大人，你說此子以往不學無術，實在是過謙了。這個學生，我收下了。”

傅天仇捋著胡子笑，但那笑容多少有些古怪，早知道就自己教他了，都有這樣的基礎了，還需要褚良卿這老家伙干嘛？

但傅天仇也是要臉的人，說出去的話，也不好收回。

三人又坐了會，褚良卿才起身告辭，并說明天讓林蘇拿著束脩到他府上行拜師禮，明日朝堂休沐一天，他正好有空。

林蘇與傅天仇起身，將褚良卿送出門，而后暗自感慨。

一直以來，他所理解的‘格物至知’，便是王陰陽先生提出來的‘知行合一’理論。而這個理論，他也一直認為是知識與實踐的統一，很少往‘心行合一’方向去理解。

從字面上來看，‘知行合一’與‘心行合一’，區別很大。

一個是求真務實，一個是修身養性。

嘖嘖，還真不能小覷了古人的智慧啊！

褚良卿走后，林蘇又跟傅天仇聊了一會，現在輪到傅天仇來考教他了。而林蘇回答得越從容，傅天仇就越后悔。

于是匆匆結束考教過程，放林蘇離去。

回到院中廂房，林蘇拿出紙筆，在紙上隨手寫下幾個字。

李玉兒，馬府，青玉樓，傅家，京城……簡單地用筆畫了幾個圈，思索著如何讓李玉兒成功做完事情，并安全脫離。

雖說過一旦事敗，他會替李玉兒贍養她的母親，但他自然更希望由李玉兒自己來承擔這個事。至于李玉兒所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會不會背叛他，他其實也有想過。但既然想借刀殺人，那這其中的風險，就是他必須要承擔的了。

馬府內的布局，這個從外人那打探消息，估計不行，即便是馬府的那些仆人，估計都很難知道確切的信息。

他覺得需要自己去一趟馬府，親自探查那些情報。

事后如何讓李玉兒脫身……林蘇想著想著，便在青玉樓上面點了點，關鍵還得利用這個地方。

不過事情一旦敗露，李玉兒的母親便有危險，所以李母確實需要接到城外，以應對最壞的情況出現。

想著想著，門外便傳來敲門聲，林蘇隨手用毛筆在紙上圖了幾下，然后起身開門，門外站的是傅月池。

“這么晚了還不休息，有事嗎？”林蘇問道。

傅月池扁了扁小嘴，說：“姐姐不開心，我心里難受，你說我該怎么辦？你那么有主意，幫我拿一個。”

林蘇聞言，愣了愣，而后笑道：“不如我們明天去馬府拜訪一下，去看看那位馬公子，到底是什么貨色，興許外面對他傳言有誤呢？”

“就像關于你以前的那些傳言嗎？”傅月池白了他一眼，末了又點了點頭，“確實，我們去見見，總好過什么都不清楚。”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日我先去拜師，下午再去馬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