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已經人到中年,哪怕努力的保養,不過到底是年華易逝。
看到形銷骨立的霍嬗,衛子夫滿是心疼。這是她那個外甥的獨子,這也是衛子夫、劉據在外朝的依靠。只要衛青和霍去病在,就沒有人敢對他們起什么歪心思。
要知道以霍去病的性格,基本上就是掌握著大漢的軍隊,對于朝堂上的事情不太在意。
但是在霍去病去世前,曾經上書《請立皇子為諸侯王疏》。
直白一點的來說就是希望劉徹將其他的皇子都封為諸侯王,讓他們遠離長安。這自然也就是要鞏固劉據太子的地位,京城里沒有其他成年皇子,劉據的地位自然更加穩固。
“臣拜見皇后......”
“據,扶著嬗兒。”衛子夫心疼的就要落淚,“你也真是,大病初愈入宮作何?”
只有十九歲的劉據長相儒雅俊秀,這也是隨衛子夫。其實衛子夫三姐妹顏值都很高,所以她們的后代,一個個的長相也都出類拔萃。
在劉據過來攙扶之前,霍嬗規矩見禮,“臣拜見殿下。”
劉據笑著扶著霍嬗的胳膊,說道,“莫要多禮,以后沒有外人,就稱‘表叔’。”
對于霍去病,劉據是很感激的,也一度認為那個表哥將是他手里最好的軍方柱石。只可惜表哥英年早逝,劉據現在也是在期待著他這個表侄能夠出息一些。
畢竟舅舅現如今身體不好,而且這幾年舅舅也再沒能帶兵了。
當年的帝國雙璧,那可是衛子夫和劉據最大的底氣所在。可是現在,偶爾心里沒底,也會擔心。
“今日入宮求見,陛下那里也說了親授兵法。”霍嬗笑著開口說道,“臣厚顏,還望殿下賜臣幾部兵書戰策。若是陛下他日考校,臣怕露怯。”
劉據笑著說道,“行,本宮回頭讓人將兵書戰策送到侯府。你也莫要想那么多,現在好好的養著身子。你這一病,多少人跟著擔憂。”
衛子夫這時候也說道,“陛下親授兵法戰策自然是最好,你身子好些,去大將軍府上請益。”
霍嬗頓時有些抵觸,可能是‘原主’骨子里的抵觸。
看到霍嬗為難的樣子,劉據笑著說道,“母后,舅舅最是嚴謹。子侯和表兄當年一般,最是跳脫。若是去了舅舅那,舅舅少不得要訓誡。”
衛子夫故意板著臉,說道,“那倒是好事,去病當年就是太過跳脫。子侯萬萬不可那般,去大將軍府上多多請益,多聽教誨。”
至于說衛氏和霍氏有沖突,那只是一個假象。
要說作為大將軍,衛青地位尊崇。而當年霍去病崛起后,劉徹分別加封衛霍二人為大司馬大將軍、大司馬驃騎將軍,共同管理日常的軍政事務,以代太尉之職。
其實那時候劉徹也下法令,驃騎將軍的官階和俸祿同大將軍相等。從此以后衛青的權勢逐漸減退,而霍去病日趨顯貴。衛青的老友和門客多半離開了他,而去奉事霍去病,這些人常常因此而得到官爵。
不知道的人以為衛霍交惡,會覺得霍去病奪了衛青的地位、權利。
但是衛青本身就是謹慎的性子,他知道自己的功勞太大,霍去病能夠接手一部分人反而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不管衛青還是霍去病,他們都是旗幟鮮明的忠誠于劉徹,以及支持衛子夫和劉據。
“殿下,大將軍嘮叨幾句,臣倒是可以左耳進右耳出,大將軍奈何不得我。”霍嬗很是苦惱,說道,“只是平陽長公主殿下那里,臣過去了怕是躲不過去。”
六年前,衛青這個平陽公主昔日的騎奴娶了平陽公主,當然這也是平陽公主的三婚了。
看到霍嬗那為難的樣子,衛子夫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本宮久居深宮,倒是不好管教你。大將軍軍務繁忙,也不好管你。本宮手書一封,看來還是平陽長公主能拘著你。”
霍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了,他是大漢的冠軍侯,可謂是身份顯赫。
在冠軍侯府,也確實沒有人可以管得了他。但是不代表霍嬗就是可以無法無天,很多人都盯著他呢,也有那么幾個極其特殊的,可以管著他。
大病初愈,這就來未央宮接受皇室的熏陶,霍嬗的表現讓如今權力最頂峰的那幾個人很滿意。
辭別衛子夫和劉據后,霍嬗緩緩的離開了皇宮。特別謝辭了皇帝送來的步攆,還是搖搖晃晃的慢慢走出未央宮。
“母后,子侯頗有表兄遺風。雖說那時兒臣不太記事,也知道表兄意氣風發、銳氣昂揚。”
聽到劉據這么說,衛子夫也有些擔心,“子侯和去病一個樣,我這是怕他剛過易折啊。”
霍去病,這不只是劉徹的痛,也是衛子夫和劉據的痛。如果霍去病還在,如果霍去病能夠長壽,劉據登基后勢必可以牢牢掌控軍權。
衛青都不能多指望,畢竟衛青的年齡也不小了。
可是誰能想到,霍去病那么早就一病不起,誰能想到大漢的大司馬驃騎將軍就這么撒手人寰。
“子侯雖說是陛下親自教養,尋常時和你有些距離。只是你要記好了,子侯必然是忠誠的。”衛子夫再次交代,說道,“隴西該用,只是不能分不清親近遠疏。”
劉據頓時有些尷尬了,因為他的太子府有一個沒有名分的妾——中人,也就是李敢的女兒。劉據親近的臣子當中,頗為勇敢,名叫李禹。
這一對兄妹,就是大漢先郎中令、關內侯李敢的兒女,就飛將軍李廣的孫兒孫女。
當初李廣在漠北之戰因迷失道路后憤而自殺,為霍去病部將的李敢可是打傷了衛青。所說衛青不在乎,但是霍去病在甘泉宮狩獵上暗箭將李敢射殺,并說李敢是被鹿撞死的。
可以說李家和衛霍,這仇怨是徹底的結下了,是好不了的。
對于衛子夫的提醒,劉據自然表示會放在心上。只是他也不覺得特別重要,因為他是太子,雖然會信任霍嬗,只是不代表他就什么事情都遷就著霍嬗,這也不是為君之道。
霍嬗剛剛離開未央宮,親兵立刻扶著霍嬗登上馬車。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里,霍嬗盤算著,“按照以前霍嬗的行事風格,我這段時間還是要和皇室保持親近。尤其是在漢武大帝面前,更加不能露出破綻。我的人設,就是銳氣十足的少年,是皇帝最寵信的冠軍侯。可以跋扈、驕縱,但是在皇帝面前一定要忠誠。”
“我也可以耍無賴,那些皇子都沒這般待遇。因為他對我期待值很高,希望我可以完成霍去病未競的事業。他培養出來了一個無雙戰神,也就希望再培養出來一個戰神。”
這人設,霍嬗覺得還是要繼續保持著,不能因為一場大病就忽然改變。
最重要的是在這樣的封建王朝,皇權高高在上,還是不要輕易的去挑戰皇權比較好。
霍嬗也不排斥這樣的人設,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的人設,可以讓他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重復霍去病曾經走過的路?
霍嬗可不這樣認為,他不覺得自己就有機會超越霍去病的功績。但是他要做的事情,或者他的未來,也不一定就是霍去病曾經走過的路。
“對了,我現在是霍去病的血脈,不能丟了大司馬驃騎將軍的人,不能成為虎父犬子啊!不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冠軍侯這個爵位,意義太特殊了,可不能讓冠軍侯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