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兩門考試一結束,校園內壓抑了許久的學生都一一歡躍起來,這使得各個樓層的走廊上一片混亂。每個班的班主任都匆忙地從辦公室出來,去維持各自班級的秩序。
我剛走上樓梯準備會班級時,卻撞見我們班的班主任拽著“尿瓶”走下樓來。班主任見到了我立刻道:“商銘,能麻煩你把劉宇帶去心理輔導室嗎?”
“好”我回答道。心想怎么每次這種事都能遇上我,但也沒辦法,只能無可奈何地答應他。
“等他和心理老師談完,你再帶他回來,可別再讓他亂跑。”班主任說完把“尿瓶”往我這邊推了推。可那家伙只是晃晃身子,極不情愿的站在樓梯上。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沒有作弊。”我嘆了口氣,也只能學著班主任的樣,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拖下樓。
學校的教學樓共有兩棟,而心理輔導室位于我所在教學樓的前一棟的樓頂。若是坐在我們班級內看去,那里像是教學樓在建完后,才突然想起來加上去似的,方方正正遮住了天空的一角,格外的顯眼。
輔導室內還有個小隔間,有點像醫院里就診室的那種。白色的塑料門,上邊有塊毛玻璃,從外看不清里面。我與心理老師說明情況后,她就帶著“尿瓶”進了那小隔間。
輔導室的北面有個陽臺,這因該是學校內除了寢室唯一帶有陽臺的地方吧。(校長室不知道有沒有)由于這里是全校最高的地方,所以站在陽臺上就能看見校園內的大部分建筑。正下方是校門口一進來時的廣場,左側是老師們的辦公樓。再過去便是操場,緊挨著辦公樓后方的是大禮堂和體育館。右側分別食堂和兩棟宿舍樓。
陽臺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刮著風,像是又要下雨。我在陽臺上站了會兒,聽見身后有腳步響以為是“尿瓶”已經和老師談好了,忙回過頭去看。卻見白姍走了進來,說是班主任讓她來看看談的怎么樣了。我向隔間指了指輕聲道:“還在里面呢。”她點點頭也走到陽臺上,站在我身邊。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開口,猶豫了會兒試探道:“抱歉……那天我該多問的,你……你生氣了吧?”
“不是,我并沒有生氣。”她搖著頭道。
“那這幾天怎么……嗯,不和我說話。”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只是,”白姍捻著衣角,“只是覺得這幾天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我不解的問。
“唔——班級、學校、家里,甚至是天空一切都看起來有些不同。”
我抬頭看了看她說的天空,那里除了厚厚的云層外什么都沒有,看起來與昨天或是再之前都沒什么不同。
“或許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那樣的感覺。”我說。白姍點點頭,并不立刻答話只是盯著陽臺下方的地面。
“曖,商銘你可知道救贖?”她問。
“那是什么?”我不理解她說的話,轉頭看向她。
“圣經上說,人生來就是有罪的而我們的一生就是贖罪的一生,這一生只是為了在死前得到救贖。”
“這些宗教什么的我不太聽得懂啦,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以前住院的時候同病房的一個病人與我說的,聽起來很好笑吧,突然說起救贖這些的。”白姍轉頭向我說道。
“哪里,每個人都有相信什么的,你也一樣。”我對她說道。
“那你是說我也能得到救贖?”白姍用手向耳后攏了攏頭發說。
“一定的”
“真的?”她眼里透出光來。
“嗯!”我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點點頭。
這天當“尿瓶”談完時已經是放學后了,我和白姍像上次那樣一同走回地鐵口。她又變回上次那個興奮的她,嘴里說個不停。看著她的笑臉我逐漸理解到她所說的“一切都變得不同”是什么意思。
和她在一起,我所看到——天空、車輛、行人,路面一切都變的真實起來。也許一切本就這么真實,所變得不同的只有我們。想到這里我不由得笑起來。
“你在偷偷笑什么呢?”白姍見我笑便側過臉來問我。
“沒什么”我說。
“你定是在偷偷笑我剛才在輔導室內話,對不對?”
“沒有,沒有。”我忙說道。
白姍伸手來揪我的臉,我一時沒注意被她揪住。
“哎呦!”我倒吸口冷氣捂住臉,她見了我這狼狽樣便忍不住笑起來。也罷能這樣就好即使沒有家庭,沒有朋友只是這樣——我也能在這個世界中被人接受或是接受別人,從而真正的活下去,望著白姍的笑我心里便誕生出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