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啊不，應該說是江渡，站在泉水邊，一動不動。

不敢動，

真的不敢動。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么緊張。

泉水之上，有裊裊輕煙抬起。

堅實有力的臂膀被霧氣遮擋，透過霧氣，隱約能看到結實的肌肉。

“你一只貓，緊張什么？”

“怕水？”

即使是在夢中成為一只貓，她此刻依舊保持著她高冷的姿態。

站在岸邊，一動不動。

一邊的干布被打濕，徑直蓋在她毛茸茸的身上。

她沒動。

任由帶著水氣的濕布在她身上揉搓。

讓她燥熱的心清爽了一些。

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她沒有把目光向水下瞥。

掙脫那雙手，她轉身跑回木屋中。

用毛茸茸的貓爪在血跡斑斑的渡云劍上輕撫。

渡云，

如果你真有靈。

可以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答案嗎？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象變得虛幻。

涼爽的夜風輕撲在她的臉頰。

緩緩睜開眼睛，

身上浸濕的外衣已經被夜風吹干。

外衣上是熟悉的味道。

和夢中，烏有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拿起自己身邊的渡云劍。

玄鐵鍛造的劍身，映照著一輪明月。

微微顫動，若有真靈。

似乎是仍未完全清醒，

她隱約看見，被月光傾灑，銀白透亮的劍刃上，映襯著那兩句話。

“可能是我上輩子幫它報過仇，它跟我有點交情?！?

“已經給你報過仇了，這兩天，就也給你入土為安吧?！?

上輩子報過仇。

所以，

人是有來生的嗎？

輕撫劍身，江渡的臉上的波瀾不驚，出現了一絲松動。

渡云。

你……認識許顧嗎？

仿佛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劍身微微顫動。

錚錚鳴鳴。

心中微微涌過一絲暖意，她將長劍收回鞘中。

謝謝。

我想，

我應該是明白了。

許顧就是烏有，烏有就是許顧。

坐在夜光下的溪邊，溪水映月。

少女環抱長劍，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

夾雜著水汽的清風拂起她的青絲，輕輕拍打在劍身。

渡云，

你說，

那個夢，是真？還是假？

那個夢，又是什么意思？

若人有來生，

那個夢，會是我的前世嗎？

不重要了。

至少現在，我還活著。

即使死后，也有人能記住“江渡”這個名字。

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兒，一點點奢求，就很容易讓滿足。

仰望星空，

平靜如湖水的眼眸如同漆黑的夜空。

星空里面，

是皎潔的月，和璀璨的星。

一顆流星曳光劃過。

那抹光，她可能抓不住。

但她想嘗試抓住。

一聲若有若無的酣睡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側目，她看見離她不遠的地方，青年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衣，靠在一棵樹邊酣睡，水面上映襯著他的倒影。

很清秀，很好看。

盯著許顧的臉龐，她的心跳又不知為何變得快了幾分。

像狗尾巴草在她的心頭撓著，很癢。

立刻把頭撇過，平心靜氣。

為什么她會得那么奇怪。

思索良久，對感情不敏感的她終于得出來一個合理的答案：

因為許顧答應過幫她見到妹妹，又可能在上輩子幫過她。

所以她很感激？

對，只是感激。

【D級選擇任務“正人君子or禽獸不如船新版本”已完成，達成目標②】

【獲得獎勵：5點自由分配屬性點】

一陣任務提示的聲音，許顧從睡夢中清醒。

最近沒有丹爐，沒法煉丹。

5點自由屬性點，加到精神力上也沒什么用，暫且先留著，以防萬一。

看了眼仍未發亮的天空，又看了眼環抱長劍的江渡。

看來以水攻之，確實可以抵御助雞丹的效應。

一個時辰，就讓江渡完全清醒。

“回村子里睡吧，外面冷，容易著涼。”

江渡緩緩起身，跟在許顧身后。

手指之間有了一瞬的微觸，又讓她的心泛起一陣漣漪。

她并不反感這種感覺。

依舊是如往常一般的波瀾不驚，但聲音此時稍微帶了一點點感情：

“許顧?！?

“嗯？”

“謝謝。”

“？？？”

地鐵·老人·手機。

合著你吃個助雞丹就為了給我發張好人卡？

【因八長老靈魂被煉化，B級任務“邪魔初顯”任務進度降低1％，當前進度4％】

許顧停下回去的腳步。

看來，魔教教主已經知道顧子虛的存在了。

以后甩鍋，就可以全都扔到顧子虛身上。

許顧很滿意。

……

孽龍淵，墮仙劍冢。

魔教教主端坐于劍冢中央，絲絲黑氣由地面滲出。

一團黑霧在半空中極速移動，在抵達教主面前時，化作一個猙獰哀嚎的老者虛影：

“教主！”

魔教教主沒有睜眼，依舊閉目打坐。

“教主！替我報仇！”

“顧子虛，五品劍修，顧子虛！”

魔教教主睜開眼睛，面具下的眼睛露出黑紅色的光芒：

“五品劍修？”

八長老的靈魂依舊在哀嚎：

“我帶著我們魔門弟子，去抓活人煉化精血，被一個叫顧子虛的五品劍修從中阻撓?！?

魔教教主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戲謔地笑了一下：“顧子虛？”

“第三個五品劍修，有點意思?！?

“教主，替我報仇！”

“報仇！”

魔教教主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聒噪。”

而后一只手扼住八長老靈魂的咽喉。

“教主！不！不！”

沒有理會八長老的哀求，他一口將他的靈魂吞下。

終于安靜了。

……

夜已深，村民們已經各自重新回去歇息。

“嗯哼哼……”趙青禾半靠在樹椏上，眼睛微瞇，一邊哼著小曲，一邊享受著自己的小魚干。

這在外面多自在。

沒人管著自己玩兒，還能當大英雄。

真不想回到郡里。

一回到郡主府里，就得學那勞什子禮節。

說什么以后成了公主，代表著大周的臉面，這些繁縟禮節必須學會。

“飽食終日，無所……”像小狐貍一樣的少女在樹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平，努力回憶著后面的話。

“無所……嗯……”

“后面……后面是什么來著？”

算了，

真費腦子。

向腰間摸索，正欲重新掏出小魚干。

裝滿小魚干的荷包不小心被她碰掉在樹下。

翻了個身，靈活地從樹上一躍而下。

她把荷包拾起，拿在手中。

“嗯？”

土路上，月光下，碎成一地的玉片散發著瑩瑩幽光。

旁邊，有一枚黑里透紅的丹藥。

把丹藥撿起，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兒。

這是？

哪個不走心的家伙掉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