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會被抄家了呢？

劉哈哈站在門口想了很久。

還是決定出門打聽一番。

晚上的街區以南街最為熱鬧，那里有縣城唯一的花樓，周圍則有很多酒樓客棧，南街也有一條貫穿南北的城門，經過玉成縣的商旅官驛也多聚集在這條路上。

她從家里一路行至南街，發現路邊的小商販似有躲閃的看著自己，每當她的眼神迎上去時，他們必定精準地躲開。

看來邊府確實出事了。

劉哈哈走到邊涼之前經常逛的一家胭脂鋪子，隨即和伙計聊了起來，“邊府昨夜被抄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伙計看到她問自己一個外人自家的事兒，一陣驚訝，又驀地將驚的半張的嘴閉上。

這才道，“具體的不知道，聽說是得罪了州府的什么人，這次來抓捕的衙役也是從州府過來的，我們玉成縣的縣老爺都不知情。”

伙計終究耐不住八卦的心，又接著悄聲說道，“幸虧三姑娘早被趕出來，這次邊家一個人都沒逃掉，連五姑娘都跟著下獄了?！?

劉哈哈心里一驚，這邊老頭到底得罪誰了，這么大陣仗，可若說得罪了人，也不至于連孩子都抓了，這不就是滅門之罪嘛？

這個世界，到底什么樣的罪才是滅門之罪呢？

劉哈哈想不出來，畢竟她來這里，都將全部心思放在了研究果茶上，根本沒關注過外界動向。

“那他們關在哪里你知道嗎？”劉哈哈還是忍不住想打聽一下。

伙計點點頭，“就在縣衙大牢里，不過三姑娘別去惹得一身騷，你雖被趕出來了，可本來就是邊家姑娘，若是他們要較真，你也會被連累的，這個時候就要躲得遠遠的，千萬別讓人想起了你。”

雖說伙計說的沒錯，也都是替邊涼考慮，可劉哈哈聽著總覺得別扭，邊府也為玉成縣提供了這么多就業崗位，避免了縣城的老百姓外出勞碌奔波，百姓安樂自在的生活，邊府不能說有絕對的貢獻，也是貢獻不小。

可當邊府真的出事了，居然連自家親女兒都被勸著離得遠遠的。

她有些感慨。

“那我先回去了，有新消息了跟我多嘮兩句，和你說話特別舒坦?！眲⒐彤斒穷I情了，跟伙計打完招呼回了小院子。

她躺在硬板床上翻來覆去，竟不覺得累了，若是州府的衙役抓走的，難不成那些紅色印記的馬匹就是州府過來的官差，所以才從城外來，那也就是說，州府的官差之前去過邊府。

換句話說，邊府很可能知道今天的遭遇。

想到這里，劉哈哈不免心悸，幸虧被趕出來了，不然剛穿過來就要進大獄，還寫什么論文啊，自救都是問題。

這時她又想起了那個傻系統，不是它當初催促自己，也不至于連題目都沒看，就隨便選了一個，現在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個什么世界。

“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劉哈哈兀自望著房頂發呆。

【系統提示，專注主線任務?！?

“你真冷血?！?

【系統要什么感情？】

“你應該是個低級系統，高級的系統都和我們人沒多大區別?！?

【我低級，你低智，總想著用你那不大的腦垂體對抗強大的社會規則。】

“你說的對，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個學渣，還總想拯救世界，這夢做的我自己都不敢信。”

【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起碼是一個合格的人。】

“我謝謝你……的夸獎。”

劉哈哈不想搭理系統里，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明天的免費品嘗，她準備去縣衙旁邊的中南街區擺攤兒，或許能打聽到什么眉目。

如此想著，一夜都沒睡著，日出東方之時，才有些許困意，她大概瞇了兩個小時，一覺醒來略微有些遲了。

當日來不及吃飯了，做了果茶便去了中南街區，尋了個能看到縣衙大門口的位置，吆喝了兩聲，便一直在看縣衙門口出出進進的人。

好在昨日的經驗，今日寫了個牌子豎在前面，偶爾有路過的人還是會嘗上一碗，她都沒在意，甚至連人家看都沒看。

今日的客戶畫像肯定是一塌糊涂。

及至傍晚，眼見著天暗下來，面前的果茶還有小半缸，劉哈哈當即做了個決定，將手推車推到縣衙門口，給守門的兩個衙役盛了一碗。

“兩位衙役大哥，站了一天了，來，解解渴?！?

劉哈哈滿臉堆笑，手腳麻利地將兩碗果茶送到衛兵手里。

面前兩位衙役都像見了鬼一樣，不敢接碗里的果茶，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三姑娘，確定這人就是邊涼。

“不要錢，今日邊涼果茶全縣城免費喝，二位大哥不必拘謹?！眲⒐詾樗麄兣率斟X，又提醒了一遍。

兩個衙役看著碗里的東西也沒見過，似乎確實聽到三姑娘在賣果茶，收起疑慮接過去。

入口沁涼入心，雖說現在還不算炎熱，可在外面站上一天，來上這么一碗冰涼酸甜的東西，還真是美味。

“謝謝三姑娘了?！币粋€瘦瘦地衙役將碗遞還給劉哈哈，臉上綻笑。

“不客氣不客氣，都在一個縣城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正好今日沒送完，也是舉手之勞，再來一碗？還多著呢?！眲⒐指靡厶捉酢?

衙役聽劉哈哈一說，還真覺得是這么回事兒，全然忘了之前的邊涼可不會這樣客氣的跟他們說話，在這兒站了一天，是為了拿俸祿，這本就是應該的。

但今時今日的劉哈哈少了邊涼的理所當然，話也說的悅耳一些，衙役們自然沒了之前的防備。

劉哈哈又給二人來了一碗，隨即牽起話頭，“縣衙里州府來的官差都走了吧？”

瘦瘦的衙役沒多想，手臂一揮，“早走了，抓完人當夜就走了，說是急著回去復命?！?

另一個衙役個子矮一些，年紀也大一些，手肘戳了戳瘦衙役，后者當即明白自己嘴快了。

“兩位大哥不必介懷，我沒別的意思，雖說被邊府趕出來了，也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昨日聽說全府被抓了，好奇問一嘴，不方便說就算了，明兒我還在這兒免費品嘗邊涼果茶，晚些的時候再給二位大哥送兩碗過來?！边厸稣f著，開始收拾剛才衙役喝過的碗。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何況兩個衙役還喝了四碗，聽邊涼這樣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左右也不是什么機密，瘦衙役眉眼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緊著說，“也沒什么秘密，邊府的人確實關在這里，州府的衙差回去稟告，好像要將人轉到州府去，不過這一家老小，在縣衙還能照顧一下，去了州府就不好說了，不知道會判個什么罪，要是流放了，都是些郎君姑娘，從小不像我們吃苦受累的，怕是半路上就死了?！?

劉哈哈聽到這里，心里一怔，死了？

這個詞兒對自己而言多么遙遠，在這里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他們到底犯了什么事兒啊，怎么家里的人一個都沒放過？”劉哈哈若有所思地說。

矮衙役一陣驚訝，他沒想到連邊府的三姑娘都不知道邊府出事兒了，看來是真的被趕出去了，原先還以為對外這么說，為了保下三姑娘呢。

不過想想也是，就算邊府要保人，也必是邊夫人的嫡子嫡女，三姑娘連親娘都沒有，平時還盡惹禍，保誰都不可能保她。

“三姑娘是邊家人都不知道，我們這些小衙役怎么會知道，這次縣太爺都沒說上話，估計事兒不小。”矮衙役還是說話了，這個三姑娘惡名在外，現在看來傳言也不完全對，看著跟他們也聊得來，沒了之前的防備。

“那不知，我有沒有可能進去見見阿父，畢竟他年紀大了，我怕他……”劉哈哈說著佯裝抽了抽鼻子。

“進去倒也不難，畢竟邊家以前跟牢獄長關系不錯，想必打點一下沒大問題，可這個時候，三姑娘進去，恐怕會受牽連?！笔菅靡蹮o奈說道。

“我就隨便說說，要是衙役大哥不方便就算了，我明日再過來給你們送果茶?！眲⒐酝藶檫M，說著就要走，瘦衙役終究不忍心，上前一步。

他對著劉哈哈悄聲說道，“要不我幫三姑娘問一聲，如果可以，明日這個時候，三姑娘帶三兩銀子打點牢獄長，進去看一眼邊老爺也行。”

劉哈哈聽聞笑著點了點頭，趕緊推車走了。

其實他們說的都沒錯，這個時候去探獄確實有風險，可劉哈哈聽說他們可能會死，就覺得不能放任不管，怎么說那也是邊涼的親人，就算救不了他們，就當送行了。

劉哈哈不再猶豫，推著車買了新鮮水果和飴糖，直接回了小院子。

今日的果茶沒有送完，準確的說，她沒有心思送，都是別人自取，當然不比張羅起來效果好，她還在想邊家的事情，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了一位郎君長身而立，似是等人。

劉哈哈沒有在意，略過那人，準備進去，被那人喊了一聲，“三姑娘？”

回身看那郎君，一臉迷茫。

“昨日聽婆子說，三姑娘平安無事，還是不放心，今日過來看一眼?！?

那位郎君語調柔和，站在一團陰影下，不等劉哈哈上前，兀自說著。